但到了自己生的孩子的问题上,丛雪莉小姨不再屈服,为了争个有户口的名分,姐妹俩从抱头痛哭到抱头痛打。丛雪莉爸爸自然偏向生儿子的女人,把丛雪莉妈妈吊着打,又把她生的三个丫头捆在一起打。最后扬言,若是丛雪莉妈妈不送走一个女儿,他就会想办法搞死一个,反正家里得少一个死丫头。
于是乎,丛雪莉妈妈只好揪着妹妹的头发扯到了小学校,找王淑嫦这个八百杆子打不到的班主任评理。女人啊,怨恨的永远都是女人,没胆子和本市揪着男人的头发去拼命,总是把怨气和委屈撒到男人另一巴掌的女人身上。
诺大的操场上,六个年级的学生挤满了各自教室的门口,嘻嘻哈哈的看着热闹。王淑嫦手里拿着教鞭,眯着眼睛看着还在厮打的丛雪莉妈妈和小姨。丛雪莉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缩在班级的角落里,喃喃着说着要送就送走小妹要卖就卖掉小妹好了,反正从前往后数也好,从后往前数也好,怎么也轮不到她。
王淑嫦用教鞭分开厮打的两个女人,很学究的讲着套话,“亲姐妹,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好好回去想想吧,对孩子影响太不好了。”
汉字的伟大之处,除了能尽善尽美的表达我们想要的意思,还能尽善尽美的表达我们不想要的意思。能酌情的进行模糊含义的处理,不管能不能解决问题,都会说的当事人心里服帖一些。更何况多半女人的战争不在乎战争结果,而在于战争的过程,闹大了,好比把肚子搞大了一样,总是想着把事情兜出去等着真正管事儿的男人解决。
第二天,丛雪莉高高兴兴的来上学。她的小妹妹终于被中间人送走了,至于送到了什么地方?送给了谁?接受孩子的家庭对她的小妹妹怎么样?没有人知道。就好像农家院走失了一只猫,或是一只狗一样,chūn华秋实,冬来暑往,日子照样过,时间照样悉悉索索的流淌。
“都是那个害人jīng闹的,我妈还哭她,哼。”这是丛雪莉最开心的一句话,丛雪莉破天荒在第二天的语文课上举手发言,用她的转笔刀把铅笔转的gāngān净净,尖尖的。
安茉斜睨着丛雪莉写的歪歪斜斜的田字格本,复杂的想着丛雪莉送出去的小妹妹是否象云志那样的运气。或者会比云志运气好,也可能会更糟。上学路上她是听到路过丛雪莉家门口的高年级学生们议论过,丛雪莉爸爸说了,若是不送走小妹妹,他会趁着晚上睡觉的时候用棉被捂死那个丫头,要不就把她卖到远房亲戚的村子里当童养媳。丛雪莉妈妈想着与其让孩子死,还不如赌条活路,听天由命吧。
安茉很奇怪的就胡思乱想到了自己,若真如云志说的那样,自己不是小仝妈生的。那么把自己送出去的人又是什么样呢?是不是也是生女儿生的太多,当爹的也威胁当妈的,若是不送出去就掐死算了?安茉下意识的用双手摸摸自己白皙的脖子,说不定被掐死也是好运气,总好过咚咚跳着的心比冬天还冷吧?
《she雕英雄传》还没到期末考试就放完了,生活在灰白的冬季里陷入了寂寞,男生的降龙十八掌和九yīn白骨爪冷却了温度,但蓉儿和靖哥哥、杨康和穆念慈的关系却流行了起来。也许那就是贫瘠年代最懵懂的□意识,每个女生都渴望能当上蓉儿,每个男生都希望成为蓉儿的靖哥哥。
陶婷婷的可爱让她成为好几个年级男生心目中的蓉儿,被从靖哥哥行列淘汰的余qiáng再也没办法施展幼儿园时代拔萝卜老公公的优势和魅力。高年级的男生开始长的跟以前大不一样,有的男生发育早,鼓鼓的喉结和粗眉阔目成为女生内心融动的焦点。
在幼儿园的时候,安茉特佩服余qiáng演拔萝卜的老公公演的好,两年幼儿园大班再加上一年级的时间。安茉发现余qiáng不是演老公公演的好,而是他天生长的就是一副老公公的样子,别的男生开始有发育的迹象,余qiáng还是粗骨头节,尤其是他的手指头,就像抽着旱烟裹着白毛巾的老大爷一般粗糙黝黑,非常不好看,他的脸也苍老,难怪会被陶婷婷从靖哥哥的行列淘汰出去。
班级按照个子高矮分配同桌,倒霉的安茉因为个子和余qiáng差不多,做成了同桌。余qiáng的老相似乎非常受王淑嫦的喜欢,从入学那天开始就成为班长。安茉因为字写得还算规整,学习也还行,捞到了学习委员的头衔,红红的两道杠经常用别针别在胳膊上。
班长和学习委员本来是可以有很多青青涩涩的小故事的,即便没有两小无猜至少也多半睦邻友好。但安茉没这种好运气,余qiáng每天的眼神都要跟着陶婷婷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