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人有手表。
一旦摆脱家人,女孩会马上出现。步入户外,凝视着前面的黑暗,起初看不到他,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就在附近。她不用为化妆而烦恼,黑暗中没有人需要化妆。有时候她就穿着自己的校服,那是一件裁剪适当的宝蓝色裙子,刚刚好掩住膝盖。白衬衣,配着红色的蝴蝶结。所有的衣服都是由一种爱起皱的化纤面料裁剪而成。女孩还没有到为穿着打扮而烦恼的年纪。
起初,他们只是默默的走着,接着他们开始窃窃私语,当他们离开了村庄,完全放松在黑暗里之后,耳语就变成普通音量的对话了。直到他们确信没有其它人之前,他们始终保持一臂之距。
离开镇子不远,道路通往一片树林,绿树环绕之中有个曾颇有名气的温泉度假村。它一百三十度的泉水曾经吸引着一车又一车寻求治愈关节炎及糖尿病的中国观光客,但是度假村现在却极少营业。
在其入口处,有一个用石墙围成的长方形映景池。穿过庭院的大道两旁,种着松树,日本枫树,以及女孩最喜欢的–银杏树,一到秋天,金黄色的落叶随风飘舞,形状宛如东方的折扇。周围山上的树木都被人们作为柴火砍光了,但温泉旁的树木是如此美丽,以至于人们都不忍心砍伐,使得这些树得以保存了下来。
然而,庭院的状况保持的不太好。树木无人修剪,石凳也支离破碎,铺路的石块像烂掉的牙齿,参差不齐。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北朝鲜好像一切都消耗殆尽了,破损了,失灵了。整个国家曾经有过好日子。然而到了夜间,残败的景象就不那么扎眼了。长满杂草的温泉池里,池水清晰的倒映着璀璨的夜空。
北朝鲜的夜空是一道难得的景致。它可能是东北亚地区最闪亮的夜空。在亚洲大陆的其它地区充斥着煤灰,戈壁滩的沙尘暴及一氧化碳,而这里可能是唯一的一块净土。在过去,北朝鲜的工厂也为这些白茫茫的烟雾做着贡献,然而现在不会了。现在没有任何人造的光线同夜空中满天的星斗争辉。
年轻的情侣在夜色中漫步,脚步带起地上的银杏叶。他们都谈些什么呢家人,同学,读过的书,等等无论什么都可以成为话题,这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以至于多年后,当我问这个女孩什么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记忆,她给我讲述了这些夜晚。
这一类的事情不可能出现在卫星照片中。无论是在位于弗吉尼亚州拉格雷市的中情局总部,还是在大学的东亚研究部门,人们只是在远远的地方分析北朝鲜。他们可能想不到,在这个黑洞的中间,一个数百万人死于饥荒的黑暗国家里面,原来也有爱情。
到我遇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三十一岁的女人了。ran美兰在这本书里,我用这个名字称呼她脱离北朝鲜在南韩已经生活了六年。我曾经因为一篇关于脱北者的文章而要求采访她。
二零零四年,我被派往汉城,作为洛杉矶时报的总编辑。我的工作范围涵盖整个朝鲜半岛。南韩一边的工作很容易开展。作为当时世界第十三大经济体,韩国的民主,繁荣还有点喧闹,它有着亚洲最积极的新闻媒体。政府官员也乐意把他们的手机号码给记者们,也不介意下班的时候被打扰。北朝鲜却是另外一个极端。北朝鲜的对外信息传播渠道仅限于北朝鲜中央新闻社所发表那些冗长、措辞激烈的社论。这个机构,因为它关于“美帝国主义”的那些荒谬而夸张的言论,而被戏称为“大辱骂者”。美国在一九五零~五三年爆发的朝鲜战争中为南韩而战,那次战争是冷战中第一次激烈的局部战争,迄今为止美国仍然在南韩留有四万人的驻军。对于北朝鲜而言,战争从未结束,敌意时时刻刻的存在。
美国公民鲜有能获准进入北朝鲜的,记者更甚。二零零五年,当我和一名同事终于拿到北朝鲜签证,得以造访平壤的时候,被带领沿着一条制式的参观线路游览,参观为纪念光辉领袖金正日及他的前任金日成而建的各种纪念碑。在北朝鲜期间,我们一直都由两个身材削瘦的黑衣人陪伴着,他们都叫朴先生。北朝鲜通常都会采取预防措施,派两名看管,这样他们可以相互监督,以免被收买这些看管们说的话同空虚生硬的官方通讯社保持一致。例如:“感谢我们的领袖金正日”这个短语以令人奇异的频率反复出现在我们的谈话中言谈之间,他们很少同我们进行目光交流,我也怀疑他们是否相信他们所说的内容。他们真正在想什么他们是不是真的同他们宣传的那样爱戴他们的领袖他们有没有足够的食物他们下班后都做什么在全世界最高压的政权下的生活是怎样的
如果我想得到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