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
四下里依然寂静,不因有人而变得嘈杂。
阿一没有马上接话,沉默半晌后才吐出两个字:“快了。”
清冷目光中竟然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疲倦,仿佛刚才的两个字已经让他用尽了力气。
“很好!”
简短的话语后,一切复归死寂。来时无声,走时亦无息。
程万里忽然消失,仿佛再次潜入黑暗,漆黑空旷的原野上又只剩一个人。
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旷野苍茫,一切似乎都笼罩在黑暗中。
沈夜玫醒来时却没有发现阿一的身影,问过秦义,却是只笑不答,如此一来自然明白阿一的心思。
“说好了已不让你等,难道还要我继续等下去?”她唇角微微弯起,呢喃道:“我偏不让你如意!”
阿一踩着细碎的黄土,行走在官道上。
他只一个人,他拒绝了秦义的同行,也没有和沈夜玫打招呼就悄悄走了。
讨债的事他一人足已。
虽然他已发誓不再让她等,却又不得不让她等。此去凶险无比,极有可能有去无回,他又怎舍得让她冒此风险。
路边杨柳青青。
青青杨柳下站着一个人,正是深夜玫,她朝着他笑,朝着他挥手,就像随风舞动的青青柳枝。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等的。”她笑得比三月春花更灿烂。
阿一已来到她的身旁,他瞅着她,目光深邃,片刻后才笑道:“你真的要去?”
“当然!”她的回答肯定而直接。
“那就一起去!”他握紧了她的手,肯定而直接。
青青杨柳下,诉说的却不是离情。
夜探
见过张金山的人都会对他的手印象深刻,他的手很肥很大,看上去和别人的手没什么太大区别,唯一不同是他的手上多了十枚金戒指。每根手指上都戴着一枚金戒指。
今夜月光皎洁,他手上的金戒指也在月光下发出闪耀夺目的光芒。
金戒指也是新的。
他是个胖子,锦衣玉食的优渥生活也会让他继续胖下去,但他并不在乎,因为在他看来,胖并不是一种烦恼,而是一种福气。
他的手越来越胖,手指越来越粗,前些天他发现旧的戒指已经无法适应,于是就命工匠打造了一批新的。
新戒指意味着新的开始,每次戴着新戒指的时候,他的心情通常都很好。
后园里的菊花开得正灿烂,此时月圆花香,正是赏花赏月的好时候,但戴着新戒指的张金山此刻却是眉头深锁,丝毫没有风花雪月的兴致。
此刻,张金山身后跟着一人,剑眉鹰目,虎背猿臂,这人正是其子张鹰。
张鹰并没有遗传父亲的福气,反而像是头精悍勇猛择人而噬的雄鹰。他身材魁梧,天生神力,十岁便能生擒虎豹,一杆铁枪使得出神入化,未及弱冠就已名震潇湘,博得“金眼鹰”的绰号。
作为万金堂的少堂主,张鹰自然明白父亲心中的烦恼,他原本是个好动浮躁的性子,现已跟在父亲后头足有半个时辰,心中早已按捺不住,几次都想开口询问,却是欲言又止,因为他很清楚父亲并不喜欢在熟思之际被人叨扰。
知子莫若父,张鹰的神情并未逃过父亲的目光,张金山问道:“鹰儿,你好像有什么想问为父?”
张鹰仿佛憋足了气,立马问道:“父亲,潇湘公子狼子野心已是众人皆知,今天虎头帮与我万金堂共商对敌之策,并提出联盟一事,父亲为何不答应下来?我瞧虎头帮帮主孟虎亲自驾临,的确很有诚意,而且公子势大,以我万金堂一己之力,恐非其敌。”
张金山摩挲着手中的金戒指,缓缓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虎头帮的确很有诚意,但孟虎此人并不能完全相信,他出身草莽,手下一帮弟兄也都是虎狼之辈,向来唯利是图,与这样的人结盟并非万全之策。当然也不能拒之门外,如你所说,我们万金堂势孤力单,若不寻找强援,早晚沦为公子掌中物,所以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父亲说得是。”张鹰点点头,忽又愤恨道:“这些日子已有数十家商铺遭到不明人士捣乱,必定是潇湘公子暗中所为,实在是欺人太甚!”
万金堂在潇湘一带可谓是声名显赫,一直秉持以和为贵的原则,却也不乏果断狠辣的手段,是以所到之处黑白两道莫不给几分薄面。但万金堂的崛起也并非一帆风顺,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