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避护
南夏虽与武昌王府有罅隙,而且汾西也没有拒绝陈长休的进入,那么与汾西守将偶遇也不是见不得人或是解释不清的秘辛之事,许常渊不会想不明白,可他究竟在怕什么?
云中,是这座山的名字,许常渊选择与贺云初见面的这一片,是山的背面,而云中山最美的景色是在向南的一面,半山青翠半山红,大片的桃花和杜鹃花将半面山坡妆点的如梦中仙境,所以踏青出游的人大多都是汇集在那处。
云中山的北坡与阳坡中间隔着一条峡谷样的深壑,依山而至都修了台阶,直通山顶。北面峰高,站在山顶可居高临下俯瞰整个山峦,战时这个凉亭也是一处很重要的瞭望哨,所以除了军中的人,很少游客会往这儿走。
山顶与坡下往来的信息是靠斥候用旗语来传达的,只是不知道司钰为何会突然现身。许常渊眸光从司钰身上一瞥即离,回到贺云初身上,越发察觉到了心中的异样,却还是狠狠压了下去,说道:“司钰,你先送休哥儿下山。”
贺云初起身走出亭外,脚底下,碎石铺成的地面被阳光晒热,脚踩上去,碎石的凸起压着柔软的脚底,象按摩师的手压在穴位上,痛,但很舒服。
“好不容易上来一趟,如此黛峰叠翠,深树沉荫,西北道八百年见不到一处,不好好逛逛岂不遗憾,要走你走吧。”她站在悬空之地,张开双臂,呼吸着天地之间的清沌之气,吞纳于丹田,瞬间感觉一股气流贯穿于全身,整个人尤如羽毛般飘逸而轻柔。
贺云初不知道此时这种感觉是近在方圆之地的南吕传给她的,心头依旧还在考虑别的事。
虽然不知道司钰为何会直不愣登的跑出来,但她知道司钰因为刚刚这番话,已置已身于危墙之下。许常渊再拿她当自己人,机密面前,她依旧还是个不相干的外人。而司钰显然忽略了这一点,一个不拿旧主当外人的下属留在身边尤如自己给自己挖坑,许常渊不会容忍。
如果此时随着司钰离开,司钰这颗钉子,从此怕是废了。
许常渊心底却没想这么多。
约休哥儿到此,的确不是最主要的目的。休哥儿现在的身份太惹眼,不管她是只身外出还是带着随从,盯在她身上的视线都不会少。所以,休哥儿出现在深山和出现在市集一样并无区别。但如果是障眼法,她这身份就是最好的屏障。
“汾西形势复杂,我才到任上,许多事情还都没有掌握,边将私下里与邦交国皇室成员会面,必竟不妥,你还是先……”
“你真煞风景,我好不容易摆脱侍卫独自跑到山顶来吹吹风,怎么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非得看我屁股后面坠一大队人象囚犯似的你才放心么。”贺云初怏怏地收回双臂,对许常渊的态度更加不满:“要走你走。”
贺云初只有在对自己最熟悉最亲近的人时才会表现出刁蛮任性,许常渊也一向能容但,但此刻他却很坚持:“这处山顶非游人能至之处,如果被太守府发现此事,我……”
贺云初阴阴地一笑:“四哥别忘了,除了这个假冒的身份,我正儿八经的身份可是西大营的鹰候,在北梁,还没有我西大营的鹰候到不了的地方。”她提醒道。
回身看了眼垂眸而立的司钰:“我觉得此刻你最应该担心的应该是这家伙,他弟弟可就在山下呢,万一他腿快,先一步跑上来,这兄弟俩撞上,想想后果。”她啧啧两声,一脸幸灾乐祸。
许常渊眸底果然现了几分寒意:“汾西是我的地盘,你应该会约束你的人。”
“山路陡峭难行,侍卫替主人清理道路是他们的司职,我可不能保证这期间不发生点儿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事,再说了,这都是些快成精的家伙,或许不会当着你我的面找不自在。”贺云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番话,自然也是说给司钰听的。
司钰保持着最初时垂眸而立的动作,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许常渊咬牙,他可以不受他的人威胁,可现在威胁他的人……他却拿她没办法:“此处山脉风景虽美,却也不是云中最美之处,要不我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了些力道,贺云初便挣不动了。
司钰的长项不是与人斗狠,如果真的跟司琢对上,是连一成胜算都没有的,这个人的作用于他并非举足轻重,但眼下却是最需要的时候。
贺云初心中存疑,头脑也更清醒,手腕一抖使了个机巧圆滑地从许常渊的掌中挣开:“太守府的人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人多又怎样,咱们也不是赤手空拳,再说,你不还是个卫将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