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辎重营车队。

程煦拿着程忌送回的信件，久久不能回神。素白的纸上写着两行字，苍劲有力重于千山：

金银万千，不抵人间和乐；国灭人亡，何来功名利禄。

守人间，战国门，程家祖训也。

曾经的程家富可敌国却愿意让出盐税暴利只求北境稳定，能守人间太平；如今的程家皮甲上阵铸造五十万镇南军，守得一方国门。

这八字里囊括了两代人的愿望，程煦忍不住喃喃念道“守人间，战国门。”

一旁的云影问道“这六个字有什么意义吗？”

“这是镇南军的军魂，是程家的信仰。云影，我一直以为征战四国不过是尊君命，如今才知是为了天下人间，之前是我狭隘了，竟动了贪欲。”

“公子贪了什么。”

“一条金河。”

云影皱眉“我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

程煦笑道“云影，那首童谣里的传说只是传说，信不得对不对？”

“对啊，那是骗小孩儿的。”

程煦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就是骗小孩的，以后啊，我就不再是小孩了。”

大齐南境，云州将军府

苏逸雪看着回信，糟心不已。中午吃饭时，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下不了筷子。

今日中午煮了酸辣鱼，炸乳线，清炒莴笋，猪油鸡蛋羹，程曦捧着一碗白米饭拌蛋羹，一口辣鱼一口撒了红糖的乳线，满口的香辣奶香吃得很香。

将红油辣出的鼻涕吸回去，扒一口蛋拌饭解辣，吸溜吸溜的问苏逸雪“娘，咋了？”

苏逸雪抬头看看程曦辣红的小脸，摇了摇头。

“娘，你一顿能吃两碗饭，今天半碗都没吃下，肯定有事。”

苏逸雪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抹起了眼泪。程曦转头看向苏嬷嬷，苏嬷嬷也红了眼“小姐，前线来报，公子重伤。”

程曦心中一紧“伤哪儿了？”

“背上，伤口从左肩一直到右腰，所幸伤口不深养养就好只是不能搬动。但是行军打仗说走就走怎么会不动，夫人担心死了。”

程曦也没了心思吃饭，放下筷子用手摸去苏逸雪的眼泪“娘，哥从小皮糙肉厚，挨了多少打都没事，你别担心。”

苏逸雪哭得更凶了

“娘，一定没事的，要不然爹爹不会写信回来让你担心。”

苏逸雪的眼睛更红，豆大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砸下来，程曦十个指头用上都来不及擦。

突然，苏逸雪拽住程曦的手，红着一双眼道“辣眼睛。”

程曦一愣，转头看向刚刚放下的酸辣鱼骨头，再看看她娘的红眼，尴尬道“我忘记洗手了。”

撤了饭菜，娘俩坐在院子里乘凉，苏逸雪做着女工，程曦看着兵书。

苏逸雪心不在焉，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扎了三次，最终泄气的放下绣绷。程曦瞟了一眼，问道“这两只鸭子是给谁的。”

苏逸雪愣了愣“你说这是鸭子？”

程曦这意识到说错了话，苏逸雪看了看绣图，自己都嫌弃。

程曦见状起身去屋中抱了两把雁翎刀出来，站在苏逸雪面前“打一架？”

苏逸雪满心惆怅正愁没有地方发泄，随即拔刀迎战。

刀身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引得下人丫鬟们围在四周观看精彩对打。

苏逸雪的功夫出自苏家，精干灵动；程曦师承迟伟，大开大合滴水不漏。程曦边打边学，仔细记下苏家招法；苏逸雪边打边看，纠正程曦的身形。

府门口一个女孩跟着苏嬷嬷朝内院走，走在前头的苏嬷嬷嘱咐道

“你马上要去伺候小姐，负责小姐的生活起居，打点吃穿住行，更要记住无时无刻跟在小姐身边。”

女孩正好奇的打量着将军府，闻言应道“是。”

“旁的倒没有什么，小姐自小随军性子随和一向不挑剔。唯有一点，不喜欢吃甜的点心，喜欢吃咸口的。”

“奴婢记住了。”

两人走到庭院时廊下站了许多人，苏嬷嬷走到前头，女孩也跟着得到了个极佳的观看位置，一抬眼便见两个女子对战，惊得瞪大了眼。

翩若惊鸿刀影出，明艳玉颜英气来，墨发翻飞金玲响，雁翎旋舞芳菲落。

世人都说女子应温柔端庄，如今院中的两个女子英姿飒爽，照样让人挪不开眼。

挽起一个漂亮的刀花接下苏逸雪最后一击，两人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