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入口使用石头砌成,风化得很厉害,后面燃起一堆篝火。沿着主道向前,出口处也有一堆篝火,看来都是抵御狼群的。
村子里的人家都已经灭灯睡觉,只有几户门口挂着红灯笼。
三人行至城中,接着月色打量,村子里的房子大多是用茅草的屋顶,四角都用石头压住;泥巴糊成的墙体风化严重,还能看见里面填塞的茅草,与关内繁华的楼阁相比显得贫穷落后。
各家各户都是门窗紧闭,快要走到出口,才看见一家饭馆门缝中透出微光。
斯七下马前去敲门,门中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已经打烊了,去别处罢。”
斯七道“村中皆房门紧闭,唯有此处亮着灯,还请酒家开门。”
“前面有个破庙。”
说完灯火一灭,再无动静。
三人只能向前,果然在村口处看见了一座破庙。
抱来门口的柴火燃起,裴诏背过身屁股对着火堆烤干裤子,看见庙里供着一尊没头的泥塑神像,前面的供桌上放着不少碟子,里面的贡品都已经发黑长毛。
裴诏跪在地上,拜了拜“谢菩萨保佑,让我们逃脱狼口。”
斯七抽出一个木桩做了个火把,沿着破庙走了一圈,抱来了几床破被褥。裴诏接过也不管脏不脏就披在身上,将裤子脱下来,用一根柴火支在火边烘干“这儿的东西还挺齐全。”
齐钰“看来借宿的人不止我们,这些柴火用完明日要补齐。”
斯七点头“是。”
夜已深,不多时三个人便裹了被子躺在火边,疲惫睡去。
黎明的第一束光线从破窗之中洒进庙里,斯七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白净的脸。
眉毛不再紧皱,此刻舒展开来,贴着眉骨微微上挑,看起来有些秀气;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还是遮不住眼下乌青;鼻梁挺立,薄唇紧闭,侧颜棱角分明。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嘴角边的口水。
看惯了他正紧的板脸,此刻挂着口水酣睡的模样,才更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起身坐起,篝火旁的裴诏睡相极其不好,睡得横七竖八,占去了齐钰半个位置,才让他从平躺变成侧身,想不到他睡着之后是个好脾气。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斯七忙起身走向朝门外,推开破门,晨光大面积照进破庙。
齐钰睁开眼“谁?”
“是斥候。”
斥候队的马匹就停在昨夜敲门的酒馆。
有九人,分坐两桌。
都穿着身穿青棉布方领对襟齐腰甲,齐腰甲通身饰有金属钉,腰间有毛皮缘边的两幅战裙,内里是灰色窄袖深衣。
桌上的酒碗旁还有尖顶铁盔,盔顶上有黑缨和黑色盔旗,盔下是棉布毛皮缘边护颈,脚蹬一双皮皂靴,头盔皮靴皆是灰扑扑的。
条凳上搭着黑色的袒肩宽袍和牛皮腰带,上面还在掉沙子。
众人见三人进来抬头瞧了一眼,瞥见他们腰间的镇北军牌,上下打量一番后继续喝酒。
齐钰走到一人面前“你是吴贵?”
三十几岁的汉子,国字脸,络腮胡,满脸是灰,瞧不清五官,头也不抬恍若未闻。
齐钰扫过他腰间的军牌“我看见你的军牌了。”
面前的人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夹起脆蚕豆一颗接着一颗的放进嘴里,嚼得咔吧咔吧响,根本没有要理会的样子。
齐钰取出怀中军令放到桌上后,没有再多说,带着裴诏和斯七坐在空桌上要了三碗野菜稀粥就着咸萝卜吃了起来。
堂间此起彼伏的都是嚼蚕豆的清脆声,和喝酒吃粥的呼噜声。
吴贵喝完碗中最后一口酒,留下十几个铜板,端着剩下的半碟子蚕豆和陶罐里剩下的酒起身。只听见几声更大的吞咽声,其余众人也起身拿起头盔皮带披上宽袍跟在后面。
齐钰三人忙放下碗筷追了出去。
吴贵带着八人走到破庙断了头的泥塑面前,将蚕豆和酒放在供台前,从腰间布袋中拿出一根白烛点燃,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军牌支在蜡烛前,九人并列站好,朝着军牌拜了三下。
站在后面的三人在躬拜的间隙,看见了军牌上的名字,刘六水。
齐钰跟着拜了三下,裴诏一愣,也跟着拜了三下,紧接着斯七也是三下。
吴贵将蜡烛熄灭装回布袋,收好军牌,转身看向三人。
“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
齐钰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