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被偷运出去的财宝又重新运回了王宫,有两箱珍宝被搬到祭堂,宫人打开一看,是丢失的陪葬品和祭品。
看着满满当当的箱子,少年疲惫的眼中划过一丝脆弱。他可以不跪程忌不理会任何人,却做不到让父母凄凉下葬。
天气炎热,尸身已有味道,可最终处决的圣旨未到还不能下葬,只能明日钉棺保存尸体。宫人们进进出出将东西归位,老嬷嬷走到王子身边劝道“王子去歇歇吧。”
“不了,明日就盖棺了,我再陪陪他们。”
老嬷嬷叹了一口气“王子有没有想过今后怎么办?”
少年摇头。
第二日一早,巫师来祝祷超度,宫仆抬起棺盖,木锲对准棺口边的木坎,用力一按合上棺盖,巫师将祝祷过的虎皮条取来,按照横三纵两,三长两短的规矩捆好。
最后取来装有净水的陶罐,用茶枝沾了洒在王子的发顶。
取自高山雪顶的净水,带着丝丝寒气划过温暖的头皮流到耳后,最后消失在衣领,带起一路战栗。
一股寒流入心,冻得人清醒,冰冷的回忆不禁涌上心头。
战车撞击的轰隆声仿佛还在耳畔,宫人们尖叫着四散逃窜,他的父王从御阶上缓缓走下。
“孤身为云国国君,不能守护云国百姓,不能守住祖辈土地,以致臣民无辜丧命实在枉为国主。千万将士白骨埋山为国献身,孤亦无脸独活,更不能愧对忠骨,投降归顺。”
王剑出鞘,横在脖颈间,父王仰望殿中云国山水壁画,满目悲凉。
“碧水青山,彩云故国,三百年沧海桑田屹立崇山峻岭,孤高清洁不闻世事,终是毁在我的手里。从此以后,世间再无世外桃源,云之国。”
利刃划过,血染玉砖,一国之君轰然倒地。
王后将胸前木哨挂在他脖子上
“当年先祖从北边黄沙之中逃难至此,建立了云国。游牧部落中,最重要的就是这把可号令全族马匹的木哨,只能送给最信任之人。”
古朴的胡杨哨子,经过黄沙洗礼岁月雕琢,纹路中藏了多少故事和回忆。
“先祖立国之意是想创造一个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可是啊,世上没有仙界,这里还是人间,既立于世又怎么可能一直置身事外,总有这么的一天的。”
泪水滑落,母后笑得很温柔“我和你父王受百姓拥护供养,也要为这场战争给云国带来的创伤负责。阿翔,以后遇到所有事都不要逃避,一国尚可灭,又能躲到哪里。你若能活下来,不必将自己困在仇恨之中,去做你想做的事。”
巫师手杖上的银铃随风而响。
木祥睁开眼睛,白烛后的牌位隐在青烟袅袅之中。
父王和母后用命偿还国破之罪,不仅仅是要对战死的忠魂负责,消除百姓怨气,更是要让大齐君王认为父母俱亡稚子尚幼,云国没有复国的机会,他才有可能好好的活下去。
渔网已经破口,只等自己闯出深海,得以喘息。
程曦背着弓袋箭囊出府,抬眼便看见那日见到的少年。
明亮的阳光透过层层屋檐,打在他的脸上,苍白的肤色几近透明,黑白分明的眼珠泛起漂亮的琉璃色,眼中的阴郁在对视的一刻渐渐变为慌乱不安。
程曦上前“你叫什么名字?”
“木祥。”
“你会骑马打猎吗?”
“会。”
扬了扬手里的弓箭“愿意一起吗?”
木祥眼中闪过惊讶,有些愣愣的答道“愿意。”
连绵的山花之中,两匹骏马肆意奔跑,发间红色丝线编成的绦带随着墨发飞扬,带头的金铃发出清脆之声,她一回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原来是这幅模样。
“有兔子!”
抬眼望去,前边不远处有野兔被马蹄声惊扰,正四散逃窜。
抽出弓箭,于颠簸马背射出,将将擦着兔毛而过,眼中尽是遗憾。
木祥放慢速度,屏息瞄准,长箭出击一击即中。
程曦欢呼“好准!”
程曦纵马向前去拿兔子,木祥看着她的背影,握着弓的手渐渐收紧,眼底的恨意骤然升起。
程曦下马提起兔子转身,一只长箭破空而来,擦着脖颈而过。
木祥缓缓放下弓箭,眼中归为平静“你身后还有一只。”
程曦愣愣回头,长箭又射中了一只兔子,锋利的长箭贯穿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