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车夫,马车又摇摇晃晃的上了路。
裴诏拢了拢斗篷窝在角落里睡觉,齐钰也靠在车壁上合上双眼。
不知走了多久,斯七偷偷撩开车帘,天色已经渐渐明亮,光线才照进车厢齐钰就睁开了眼睛。
如同裴诏不信任王公公一样,他也不信任斯七。
斯七靠了过来,齐钰的手已经握紧衣袖里的匕首。
“主人,方向错了”
齐钰皱眉。
“皇城坐北朝南,我们出城向南穿过树林后,应转向北上官道,可车夫却向东北跑。”
齐钰从来没有出过皇宫,根本不知道朝向,于是捂住裴诏的嘴将他摇醒。
裴诏睡得正香被人叫醒正要发脾气,忽然想起来现在不是在家里,只能压着脾气任由齐钰捂着他的嘴。
“醒了?”
裴诏点头。
齐钰凑在他耳边将情况告知,裴诏对斯七道“你确定?”
斯七点头。
“我递了消息给上官,他赶在城门关前出了城,在陆河镇等我们。我问过爹爹,从京城往北到陆河镇要四个时辰。”
齐钰思考片刻,高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车夫回到“天快亮了,应该快卯时了。”
“要到四河镇了吗?”
“快了。”
寒光一闪,车夫颈间已经抵上了一把匕首,斯七道“停车。”
马夫将马儿停下。
“谁派你来的?”
“陛下。”
“这是朝北的方向?”
“是。”
“前面是四水镇?”
“是。”
齐钰冷笑一声“往北走明明是陆水镇,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派你来的。”
车夫眼神一冷,狠狠抽了马儿一鞭,马车剧烈摇晃起来,斯七的匕首离了半寸,车夫猛地推开,割断缰绳后跳车。
斯七爬起身,将车靷带割断,车马分离以致车厢侧翻,齐钰和裴诏摔作一团。
车夫见状点燃引信,火红的烟花在泛白的天空爆开,打破了黎明的安静。
恍惚间听见车外传来打斗声,齐钰爬出车厢,见斯七瘸着一条腿正和车夫缠斗,鲜血顺着裤腿流进皂靴。
一支长箭刺穿胸膛,车夫到地,斯七回头,齐钰站在侧翻的车厢上手里握着弓箭。
他跳下车厢,走到车夫身旁,扒拉半天也没找到什么。
裴诏也醒过来,挣扎着爬出车厢,看见地上的尸体愣了愣。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马蹄声,齐钰瞅了瞅斯七的伤腿“还能走吗?”
斯七摇头“你们走吧,我断后。”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齐钰走到他身前伏下身子,斯七站在原地没动。
裴诏扯下车帘跑到车后,从行李里挑出不少东西扔在帘子上,还抽空催了催“这位大哥,你快点,逃命要紧发什么愣啊。”
斯七还是没动,齐钰的腰弯得有些酸回头看着茫然的斯七“都是男的,你能别扭扭捏捏的像个姑娘吗。”
“我……可以吗?”
“快点!”
齐钰背着斯七,裴诏一前一后挂着两个包袱跟在后面,边跑边抱怨“你这包里都是些什么非要拿上。”
“圣旨。”
裴诏闻言闭了嘴。
三人跑了许久,斯七回头看看,道“他们追不上了。”
齐钰将他放在树下,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浸湿,裴诏将水囊递给他,蹲到斯七身边,打开包袱,里面除了银子,都是瓶瓶罐罐。
撕开斯七的裤子,用布巾将血迹擦干净,倒上药粉再用纱布包扎好,接过齐钰递来的水囊敦敦敦的喝了几口后递给斯七。
斯七拿着水囊,没有喝。
裴诏道“嫌弃啊。”
“不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奴才是死士,生来就是为主人挡刀的,为什么救我。”
裴诏笑道“你傻不傻,谁生下来就是为了死。”
斯七看向齐钰“主人一夜没睡,是不信奴才,为何又救奴才。”
“我和裴诏武功太差,需要你保护。”
“奴才的腿没有半月好不了。”
“……话多。”
裴诏左右看看“咱们往哪儿走?”
“去找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