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国都,京都皇宫。
三皇子齐钰跪在乾坤殿中,案桌后的庆云帝正翻看奏章。
额头抵在坚硬的金砖上,丝丝寒气透过皮肤入脑,头又痛又麻,耳边只有纸张翻页的声音。
宫门口,三皇子生母文嫔带着才六岁的长公主温庆跪在门口,公主还抱着两个大阿福。
阳光透过菱花隔扇打在金砖上,随着日头渐渐西斜延长,爬上了齐钰红袍上的织金补子。
庆云帝翻完最后一页,缓缓问道“为什么藏技?”
齐钰听不出喜怒,如实答道“儿臣出头必会招来嫉恨,母妃势微妹妹年幼,儿臣不愿让她们遇险。”
庆云帝抬眼,又问“那今日为何露艺?”
“母妃说,她谨小慎微不争不抢才护着儿臣和妹妹平安长大。可是儿臣是男子,不愿意永远站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上首的人没有接话。
“父皇,儿臣自知没有太子受宠,没有二哥出身中宫的高贵,属于他们的权利和地位我从来不曾争过,儿臣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成为母妃和妹妹的依靠。”
这话说得也太直了,王公公偷偷看了一眼坐上的皇帝。
“你如何猜到朕要送人到北境。”
“回父皇,今日来参加骑射比赛的都是皇亲贵戚家的公子,父皇着重考了军法兵书,虽未点明是北境,但题目中的地形,列阵都出自北境。公子们多是十多岁,又出身贵府,总不能去领军打仗;再结合朝中与镇北军僵持不下,所以儿臣猜测是送人去北境历练。”
庆阳帝放下奏章,走下金台直到齐钰面前“你是皇子,要是有了军权,岂不是一大祸患。”
“可儿臣是最合适的人选。儿臣在朝中无大臣助力,除了一身皇血没有任何利益纠葛,最好控制。但儿臣再势弱也是皇子,无人敢怠慢,奉旨前去便不会轻易被打发。”
“你敢揣测君心?”
冷汗从耳后低落,“儿臣不是朝堂上精明圆滑的官,也不是后宫中见识短浅的妇人。儿臣只是想为父皇解难的同时,活出自己的人生。”
“此一去无人庇佑,要是开战,朕也不能保你万全。”
“父皇,儿臣已经显露,再无退路。”
殿中陷入安静,俯地的齐钰听见皂靴踏地的声音逐渐走远,庆云帝重新坐在龙椅上。
“今夜子时,西华门外有人送你北上。”
“儿臣遵旨。”
乾坤殿东偏殿,黄昏的阳光漏过隔扇棂空,一朵菱花光影点亮细长微挑的丹凤眼,漆黑的眸子随着齐钰的身影缓缓转动,直至他走出乾坤宫大门。
负手走出金漆彩绘百花齐放屏风,先是一双锃亮的皮皂靴踏入橘黄余辉,接着是圆领祥云纹蟠龙窄袖红袍,腰间的白玉革带,白色护领。
立在沉香木壁纱橱外的内侍听见动静,推开隔门跪在门外“太子殿下。”
“三弟北上的好消息不能本宫一人高兴。”
“奴才这就去办。”
“今日本宫托病不去武场,晚膳记得清淡节俭,太医开的汤药也要一碗不落的端来。”
“殿下放心,一切打点妥当。”
“嗯。”
齐钰走出乾坤殿,走下高高的台阶,跨出乾坤宫宫门,站在文嫔面前,抱起晒得昏昏沉沉的温庆。
“母妃,我们回宫吧。”
朝和宫
齐钰将妹妹放在床上,用帕子沾了冷水帮温庆擦脸,詹嬷嬷取来药膏抹在文嫔膝盖上。
“钰哥,什么时候走?”
“今夜子时,从西暮门出。”
文嫔再也忍不住低低啜泣“是我不好,让你一个孩子去争。”
詹嬷嬷也跟着红了眼眶。
“娘,是我自己不甘心。无论将来太子和二哥谁登基称帝,我都会变成他们二人向天下彰显仁德的必需品,我不愿一生都活在兄弟和睦的谎言中,靠着一个帝王的垂怜过活。”
“你想争?”
齐钰摇头“我只是不想再装的畏首畏尾,唯唯否否,我不比任何人差。”
昏暗的灯光下,齐钰的眼睛炯炯如炬,一身傲骨嶙嶙,不惧筚路蓝缕。
子时,王公公穿着斗篷站在西暮门前。
齐钰背着个小包袱准时出现在宫门。
“三殿下,圣旨在车里,老奴送您出城。”
“多谢公公。”
齐钰踩着马札上车,撩开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