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的实诚劲儿又来了,——当她变成守门员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必须守好球门,无论如何。
但那高速旋转的球忽然转了方向一般,与她的球杖擦肩而过,射进球门。她自己因用力过猛,一头朝下栽去。回援的沈梦昔一拉缰绳,右手丢了球杖,探手一把捞起孙十一娘的腰带,她的力气不足,没拎起来,还险些被带下马去。不过却也缓解了孙十一娘的坠马势头,她只是不轻不重地摔下马来。
几人纷纷下马,查看她的伤势,孙十一娘自己摸摸胳膊腿脚,笑着说:“多谢公主相救,十一娘并无大碍。”张谦则利落跳下马,拱手向孙十一娘道歉。
她也笑着表示无妨。
“死心眼,球进了就进了呗,非得去扑球?”沈梦昔皱眉嗔怪,心说,那个狡猾的孙医丞怎么能有这么实诚的孙女呢。
十一娘低头不语,默默上马。
“还能打?”
十一娘点头,“能!”。
“发球吧!”沈梦昔也翻身上马。
其余人也都迅速上马。
经过一摔,孙十一娘仿佛没了心理障碍,她发现,摔一下也不过如此。一声轻斥,挥杖击球,木球朝着远方飞去,几匹马迅速追击而去。
因是最后一筹定胜负,所有人都有些紧张,几个回合后,木球又来到孙十一娘的球门前,这次,她算准时机,提前出击,拦截击球,狠狠地将球击向对面场地。
“好!”沈梦昔为她的果断叫了一声好。
下一秒,却传来一声尖叫,原来不偏不倚,那木球正击中安宁坐骑头部,马儿受惊,尥蹶子狂奔起来,安宁惊叫着几次差点跌落。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沈梦昔,却见张谦和卢敬义已经纵马飞驰,从旁追上胡乱奔跑的惊马,卢敬义一把抓住缰绳,张谦则探身一搂,将安宁带入怀中,放在自己身前马上。众人都长吁一口气。
沈梦昔过去查看安宁,见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外伤,放下心来。
那边脸色煞白的孙十一娘疾奔而来,下马立刻跪地请罪,一言不发,磕头不止。众人都知道她是无意,再者球场上受伤再平常不过。但这话得由安宁来说,连沈梦昔也不好先开口说什么。
安宁看看被制服的惊马,心有余悸,她也有过跌马的经历,但那是小时候初学,骑着小马,这次,她真以为自己会被惊马掀翻在地,再踏上一脚,心里已经哀嚎吾命休矣了。
她伸手指着孙十一娘,颤抖着说不出话。
忽然余光瞥见公主站在孙十一娘身边,她猛地清醒。
“孙娘子,快起来吧,球场比赛,难免意外。”再多原谅的话,却是实在说不出来了。
沈梦昔一把拎起孙十一娘,“还不起!去给县主把脉看看!”
孙十一娘没有起身,膝行至安宁身前,躬身为她诊脉,好半晌,才低低地说:“所幸县主无碍,只是受了惊吓,服些安神压惊的药即可。”
球赛就这样散场了,安宁被送回房间休息。
沈梦昔有些后悔,不该执意叫孙十一娘出来。这才半年,就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考虑问题,而忘记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了吗?
“十一娘,难为你了。”这是公主委婉的道歉。“不若明早派人送你回去吧。”
孙十一娘眼睛潮湿,低下头,又坚决地摇头。她的祖父只是个八品医丞,她本无资格与公主和县主交往,今日的球赛本是她的荣耀,但是怎么就这么笨,发个球,也能打中马头。她沮丧极了。
沈梦昔笑了,“那就给安宁开个安神的方子吧,县主不是小气的人,不会真的介意。”
随行队伍里有太医署的医官,沈梦昔有意让孙十一娘开方,也是不想安宁记仇。孙十一娘跪地磕了三个头,“十一娘何其有幸,得公主关心庇佑,是十一娘技艺不精,险些伤到县主贵体,十一娘万死难辞其咎。”
“这不是挺会说话吗,对着县主怎么跟锯嘴葫芦似的。”沈梦昔好笑地看着她,“你哪里磕碰了?”
“劳公主挂心,只是手肘和膝盖磕碰了,并无大碍。”
沈梦昔也没多问,“快去开方子吧。”
开好方子,沈梦昔看了看,让人送去抓药,又拉着孙十一娘到安宁房间,“安宁啊,十一娘年纪尚小,今日所受惊吓,实是甚于安宁呢,方才不知如何是好,口口声声说着万死难辞。安宁快些宽恕,让她今晚睡个好觉吧。”
孙十一娘在旁边跪下磕头,正式道歉。
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