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阙、或忘

“城寒他，应该醒来了吧？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白毓之思考着自己的措辞。

“宫主他很好，只是醒来之后，再也未提起桑姑娘，但是给我的感觉，宫主不像是伤心过度，而是好像……好像……”聂辛蹙眉。

“好像连她这个人都不记得了？”白毓之接了下去。

“是啊，白楼主如何得知？”聂辛疑惑的看着白毓之。

“那个药，真的发挥作用了？”白毓之摸着下巴思索。

“什么？什么药？”聂辛完全不懂。

“是暮凝给城寒吃的，那是一种可以尽忘前尘的药，那些越是对人影响至深的，那些越是让人纠葛难解的，越是忘的干净……暮凝是打算，给越城寒完全的自由……”白毓之看着手中折扇，若有所思。

“我实在不曾想过，桑姑娘会失了性命……”聂辛低头，现在的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可是却再也不是当初。

“聂宫主，这不怪你，暮凝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即使没有你们，她也会这么做。”白毓之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明白，那些关心她的人，注定要为她伤心这么一回了。

大黎国九王妃死去的第七天，更深露重。黑色如墨，无星无月。浓重的黑掩盖了所有鲜活的生命。灵堂之上，烛影摇曳。莫愁和白毓之的药物，让桑暮凝的尸身即使过了七天都保存完好。

李决疏这几天几乎不吃不睡，在白毓之强行点了他睡穴之后，被人带回房去休息了。叶一一和其他的人也各自去休息，莫愁碍于身份不能曝光，所以白天都不在，此刻只有她和白毓之坐在灵堂之内。

“第七天了，明天凝儿就要下葬。”莫愁将手里最后的一叠元宝扔进了火盆。

“明天过后，大家都可以安心了。只希望一切顺利。”

“有我的『息蛊』，不会有任何问题。”莫愁看着火舌卷了灰烬。

“这些日子倒是谢谢你了，毓之。”

“哪里的话，大家都认识那么久了。只是那什么『息蛊』，对她身体有没有影响？”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凝儿的，她的身体早就七痨八伤，再也经不起折腾。『息蛊』非但不会伤人，还会让人在这段龟息的时间内恢复元气。”莫愁偏头看着白毓之。

“之前我问过了聂辛，越城寒似乎确实已经不记得一切。”

“你那药真的有这么大的作用？”

“药物说到底，都是辅助。忘或者不忘，取决于那个人的内心。想忘的，怎么都可以忘得掉。”白毓之把玩手中的折扇。

“毓之说话真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啊……”

“就快天亮了，都去休息一会吧，明天不能出差错。”莫愁起身看了看天色。

白毓之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灵堂。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的一瞬间，有一个黑影闪了进来，直接进了后堂，那里停着棺木，上好的梨花木棺，桑暮凝静静的躺在里面。一身白衣，安然的闭着双眼。

那个人静静接近，凝视着那个躺着的人。虽有无限深情，却又并没有悲伤。

“凝，明天你就要入土了，我最后来看看你……”越城寒的脸上泛起一抹微笑。他的思绪飘忽，又回到了当日。

在问天宫醒来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房间。就好象无数个自然醒来的日子一样，并无不同。

“宫主，你醒了？”聂辛看到越城寒醒来，惊喜却又哀伤。

“怎么？今天宫里出什么事情了，你这副表情？”越城寒看着聂辛淡淡开口。语气不冷漠，但是也绝不亲近。这样的越城寒让聂辛有些恍惚，陌生却又熟悉。

“皇上昭告天下，九王妃患急病，去世了……”聂辛小心翼翼的看着越城寒的脸色，后者正低头穿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九王妃？这九王爷什么时候娶了个王妃我怎么没听说啊？”越城寒原本提鞋的手顿了顿，但是说出话却让聂辛惊讶。而之后越城寒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那眼睛里有惊讶，有茫然，却一丝悲伤和黯然都没有。

“宫主您没听过九王妃？桑暮凝桑姑娘啊……”聂辛进一步试探，这个越城寒怎么又变了？

“桑暮凝？”越城寒眯起了眼睛，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

“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啊，不过不认识。别说这些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越城寒穿起外衣，突然低下头，看着自己心口某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