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服再蒙上面谁也辨不出谁是谁,这会儿蒋平生龙活虎,阿四却被逼招供,期间如何都不需要他细想就能得出结论来。
蒋平呵笑一声,“不错。”语气凉飕飕的,更是偏头瞧了一眼公堂上的展昭,意味溢于言表。
前日晚上正是渡江而来的展昭逮住了盯梢的许四,未免泄露踪迹、打草惊蛇,提了一句暗中换人。而后蒋平醒来,得知许四身形瘦小,顾不得大病初愈,便亲自替了人。而后传递消息也是蒋平了。
而昨夜里展昭再入陷空岛,卢方夫妇得知卢珍无恙,与蒋平商议出岛助白玉堂一臂之力。那时岛上无船,除了凭借独龙桥来回的展昭,也只有水下功夫极好,能凭一身气力游过松江的蒋平能出岛。
后半夜蒋平登岸之时恰巧遇上到处凿船底的阿林,听闻乃是展昭暗托,便出手将几艘在松江中游荡的花船船底一块儿凿了。
这才应了今日一早醉花楼无船出海一事。
“据闻蒋四爷机巧伶变、足智多谋,果然名不虚传。”齐桦仿佛真心赞了一句,他当真没有怀疑过阿四已经被蒋平替换一事,可见蒋平此人厉害之处。
这也是此局引温殊离去后,率先对蒋平下手之因。
头几个月若是蒋平神志清醒,定然早被察觉端倪,更不可能到了今日白玉堂被逼上公堂的境地。
蒋平神色不变,心里头想的却是若当真足智多谋也不至于陷入此局,又是病又是伤,还被绑走一人,老五更是挨了大哥一掌,兄弟都差点做不成了,大哥如今心里还愧疚的很。这么一想,他又瞧了立于公堂一侧、从头到尾都不做声的展昭一眼。
大哥虽弄不清展昭在其中到底起了多大的能耐,但话说的实在,此番当真是欠了南侠展昭一个好大的情面。
蒋平更是瞧的明白,这其中展昭可不是当了两回传话筒、救了个卢珍而已。做局之人高明,近乎算无遗策,这局做不成,陷空岛除了老三外无一伤亡都多亏展昭。
以后莫说展昭有求于他们,便是一日展昭遭天下人口诛笔伐,蒋平也自认当记得今日恩情,与展昭同道。不然蒋平当真瞧不起自己这条命了。
蒋平的神色齐桦自然看得分明。
到底是算漏了一个南侠展昭,这一日齐桦不知在心里这般叹了多少次了。
他转过身朝着紧蹙眉头、正欲拍下惊堂木的林知府一抖衣袍,就地跪下,神色坦然冷淡,目光仿佛是冰冷的寂静深渊,又仿佛空无一物。
“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话说。”林知府最终没有重重落下惊堂木,而是紧紧注视着这个年轻孱弱的公子哥,开口道。
“草民齐桦认罪。”齐桦眉梢都不动一下。
“拐卖女童可是你令人所为?”林知府说。
“是。”齐桦回道,“草民以醉花楼、赌坊以及南市盘踞人脉,于四个月钱拐卖女童,谋取私利。”
“大胆刁民!”林知府怒道。
他抓着惊堂木的手一抖、一紧,口中不慢:“借醉花楼花船上陷空岛行凶,可是受你指使?”
“是。”齐桦答得干脆利落,也不回头看身后正眯着眼睛打量他的白玉堂,嘴角一笑,下一句一脱口便是惊雷之语,“此事乃草民刻意针对陷空岛白玉堂,其中原因自是嫉恨白玉堂区区江湖草莽也敢称若是下场定有文曲状元之才,枉叫天下书生读尽十年书。”
林知府皱起眉头。
展昭则是瞧了神色不变的白玉堂一眼,这猖狂之语若真是出自白玉堂之口,怕是也只是对朝廷的藐视,不过白玉堂文武双全确实有这般猖狂的本事。
但齐桦若只是为这等原因,就要残害人命……
齐桦却不理会他人心中是何想法,“近日松江府的几起案子自然亦是草民所为,而后栽赃嫁祸,祸水东引陷空,以解草民心头之恨。”
林知府眼底一凛,儒雅的面容上也染上了几分肃杀,“哪几起案子?”他这话是明知故问了,只是他没想到齐桦竟是主动提起这几起案子。
“徐家表弟病死,实乃草民觊觎徐家家底,买通府内坐诊大夫,叫他们声称徐家表弟无可医治,再托人寻了个师婆,叫她以做法的名头拖延时间,将他发病生生拖死。我就是那买通人的粉衣公子。”齐桦面不改色,仿佛口中说的并非大奸大恶之事,唇角还带上些许冷淡的笑意。
他本就住于徐府,买通几个大夫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公堂后有东西碎落在地。
“那张家公子——!”林知府气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