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有所期望却被漫长的夜与冷磨耗。
背上凉阴阴,后脑上硬撅撅,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都说不清躺这儿图啥。一个彝人浪子的后代,一个狗屁女诗人的后代,硬要说,他俩是有一点浪漫的骨血的,只是这东西一文不值,也是为人的缺陷。耳边那个矫情的所谓的鸣笛,也就消失没有。
太硌了,兰舟头疼的受不了,他拿手垫着,侧了个身,问:“你刚才,紧张么?”
柳亚东没能会意,“紧什么?”----下面条我紧张么?不啊。
兰舟没说话,举胳膊,左手比圈,右手比棍,穿插进去。小时候在家比这个不雅的手势,爹妈能抡筷子往脸上抽。
柳亚东僵着,扭过脖子看他。
“意思说,我们三个,就只有我没办了?”兰舟胳膊肘子抵他,揶揄道:“哎!你也太不仗义了。”
“我就不仗义。”
“她收你钱了吗?”
“你管呢。”
“行,我不管你。”兰舟眼皮朝上,眼窝洼陷进去,就像在瞪人,“----那你以后也就别再骚扰我了。啊?你找她就行了,我也要找。”
“好啊。”柳亚东瞪回去,长相的关系,他目光更锋利,“原来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嗯?”
兰舟定定看他,笑得略悻悻,“那、那也没必要道歉,反正,反正。”
“操!!”柳亚东踢腿,手围嘴边,朝天上大呼:“操!我柳亚东他妈终于不是个童子鸡了!操!爽死了!爽飞了!爽爆了!”
四野有淡淡回声。一口唾沫堵噎兰舟,愣咽不下去,心间一股强烈的被遗弃感。他倦冷,鼻腔酸得连带着脑仁都在丝丝缕缕地痛。他嘴里一句嘲笑的“神经病”没说出口,就被柳亚东翻身压住,势头凶狠地咬住了嘴。
人不是铁头,瞬间觉得嘴疼,背疼,屁股疼,哪哪儿都疼。柳亚东的舌头湿滑滚热,他奋勇钻探,几乎到了底,才在深处卷动起来,四壁到岩缝,一次次的触及遍。兰舟幼时发烧,都是听治病经,很大了才面诊过西医,被用根细长的压舌片按贴住咽喉的进口。那时已五感非常敏锐,痛也就一直停留在那里,刷牙,牙刷捅深了,会不住一呕。柳亚东搅得肆意张狂,粗暴地覆掉他以往的知觉。骤雨间,兰舟硬的五指掐他两肩,腿曲上下腹,濒临窒息,风从鼻腔里快进急出。俩人面颊溃熟的颜色层层染重,拳头互相挥打。兰舟叼住嘴里那肉,泄愤地猛嚼下去。
柳亚东“嗞”地抽开舌头,血漫上他上牙床。
兰舟一时失声,短促大口地呼吸。
柳亚东又朝下猛俯,兰舟惊得闭眼。结果柳亚东嘬他额头、眉毛、眼皮、鼻梁、人中,最后到左颊,漫无目的一口迭一口。吻又响又湿,带着情迷的血味儿。“没有,船儿,我没有......”他边吻边喋喋不休,“我没跟她搞那个,兰舟,真的没有,我这儿还跟你一样的。”他手摸到兰舟腿间,轻柔地捏,“我跟你一样的,我只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兰舟发觉月亮陡地胀成了两个。他昏头昏脑地“嗯”着,应得诚恳、用力。他用四肢捆住压着他亲吻的男孩儿,下巴一昂起,又和他嘴对嘴地衔接住。
这次柔情多了,摸摸弄弄,点点碰碰,鼻梁左叠右,气不够了,换个角度,右叠左。柳亚东手伸进兰舟裤子里捋动,兰舟手探进柳亚东下摆揉搓。就在幽暗冷硬铁轨上,鬼知道火车来不来。
同样的这晚,一切有它预先的安排。
胡自强洗焦丽茹的蛤蟆小跑湿了浑身的衣服,焦丽茹到洋楼前庭上下看他,惊诧好笑地问,你是用抹布擦的车,还是用你自己?快进来,给你找身干衣服。胡自强跟进去。他总觉得这是个预谋。
可焦丽茹明确让他“白天来擦,早点回去睡”,他磨蹭到傍晚才来,弄到天黑。这难道不是他自己的预谋?仿佛弄湿自己,摆纯情耿介的样子,也是。
跟头回来一样,他立在门口不进,鞋底朝后藏。焦丽茹叹气,揪他的耳朵拽着往里拎:“进来!”
上洋楼二层,扑面一个大毛巾,带洗发香波的味道。胡自强摘掉,环顾下来,发觉没什么女性的摆设,冷冰冰的二楼。
“先擦擦,鞋脱掉。”焦丽茹拧开一扇漆白的房门,“袜子也脱掉再进来。”
屋子使用痕迹疏淡,一切如刚拆封般崭新,仔细一闻,似还有清漆的味道。具体哪些东西?平整的床,铺绀青的四件套,无一丝褶痕。墙上有画,宽鼻厚唇的黑人,高峻,23号球衣,迈克尔乔丹。对过一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