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邙打了个哈欠，终于从袖子里跳出来，毫不见生地绕着这小小的阁楼绕了一圈。

一张摆着几卷竹牍、木简的几案，一条席子，稍微隔远一点还有一张床。

“前几年母亲和嫂嫂都不许我帮忙，要我就好好读这些简牍，其实哪里需要那么多时间呢，左右不过几卷，也并无多少字，我早就熟记于心了……”

“前几年你才几岁，能帮上什么忙？”王邙一边反驳了一句，一边跳上几案去翻看那些竹简，他还真没见过实物呢。

王莽听了有些诧异：“十一二岁不小了，寻常农户子弟都可以帮忙甚至寻备婚约了。我有个族兄十五便有两个孩子了。”

王邙倒是没有想到这点，他如今约五寸左右，绕着竹简游了几圈，发现竹简虽大却厚，字又很大，一卷竹简其实也没有多少字。难怪王莽刚才那么说。

字也是完全看不懂，跟天书一样，王邙很快就兴致缺缺，好在他本身也就不指望看懂，直接问：“你这都看得什么书？”

“《春秋公羊传》。”

王邙有些诧异，治公羊？这路有些窄啊。

《公羊传》由公孙寿和胡毋生合著，成书于西汉初景帝时期，在汉武帝时得到重用并达到历史地位的巅峰，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就是公羊学派的博士，在全国拥有极高的学术地位与政治地位。

可惜随着汉武帝的驾崩，昭宣二帝登台后公羊学派的势力迅速衰落。汉武帝时期《春秋》就是《公羊春秋》，汉宣帝不仅另设谷梁博士使谷梁学派与公羊学派并列为官学，又在石渠阁会议上亲自为谷梁学派站台。汉宣帝不遗余力的打压，往后的汉帝会变本加厉地打压，虽然谷梁派扛不起公羊派的揍，但公羊学如今和以后得日子都将不复往日荣光了。

王莽自然懂他是什么意思，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可知如今借一本书有多难，哪里有挑三拣四的道理呢？这还是我母亲当年向族里求来的。”

“而且当年公羊学独步天下，自然有独到之处，我认为这是可以读一辈子的书。”

“可你这貌似也不全啊……再说几册书哪能读一辈子呢？”王邙蹭了蹭书简，这一堆貌似没几个字，写得完《公羊春秋》？

王莽只好挠头，“族里听说倒是有几百卷的书，但我恐怕不好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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