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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西山半拦，墨蓝天幕中晚霞如丹砂融水一丝一缕自天边慢慢洇开，苍华山层林尽染，山中落英如雪，蹁跹飒沓。

李子陌衣袂飘飘，长身立在元辰宫前的承月台边，方千泽负手立在其右，一个翛然俊朗，器宇潇洒，一个丰神轩举，湛然清远，两个绝世而立的男子静默不语，衬着山水薄雾，一幅泼墨丹青跃然而生，当真赏心悦目之极。

李子陌目光落于远处，红霞渐冉，笼了他二人一身金色，那日也是落日余晖??

落日余晖中。青衣少年站在老者身侧，恭声道："师傅，此事当真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白发银须的老者慈眉善目，开口却又无比决绝："此妖留不得！"

"可那小妖并未作出伤天害理，有违天道之事，何必赶尽杀绝？师傅不了解师兄。弟子怕师兄他??"

"无需多言！"老者打断青年，不怒自威，"千泽乃本座弟子，本座怎会不了解？不过一介小妖，只要不做出格之事，本座自不会难为她。她若真想潜心修道，我苍华亦乐于助它脱离妖道，可她太不安分，不知分寸，竟敢觊觎你师兄，本座绝不许一只妖污了你师兄的清誉??"

身旁人影微动，李子陌收回思绪，悠悠问道："师兄哪里去？"

"玄翌宫。"

"嗯，师姐那里师兄需得废一番口舌。"李子陌略带同情说道。

"我会给她一个交代。"方千泽依旧云淡风轻。

"师兄！"李子陌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到方千泽身上，似有犹豫，却仍旧问道："可曾怨过师傅？"

方千泽闻言止住脚步，"不曾怨过。"一时间四围只余木叶萧萧声，良久后才道："是我的疏忽，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疏忽??"李子陌无奈笑了笑，"如今非要用成为师徒这种办法来补救么？这委实不是什么好办法啊。"李子陌觉得他还不如直接带着殷果远走高飞的好。

"我不能让她涉险，收她为徒是目前最安全的办法。"

"可是你想过将来吗？你们的将来。"

"将来，"吐出两个字后，方千泽沉默了，半晌后一只鹏鸟振翅而过，打破了静默，"只愿她将来没有牵累，远离烦忧。"话毕踏云而去。

夜色将天边最后一丝霞光吞噬，李子陌凤眼微眯望着渐渐隐没在云霭深处的方千泽，他嘴角凝出道浅湾，从来都肃然高远的背影，竟也会有颓然萧瑟的一面，"师傅，我们都不了解师兄。"良久后，他如是说道。

02

耳中嗡嗡作响，身上像压着巨石般死沉沉的动不了，想睁眼却怎么也不行，可偏偏能看到血红的光疯狂的肆虐着，像是要吞噬一切阻碍，看着血色中那抹单薄的身影，想伸手将她拉出来，却又无能为力。

一间富丽却不失雅致的房间里，烛光煌煌，侍婢们来去无声，步伐稳健，面容端正得体，日常伺候似乎并不繁重。但她们额角的细汗以及未来得及整理的鬓边碎发，昭示着此刻她们并不轻松，压力使得她们沉默，只有专注才能让她们维持该有的风度。卧榻中管云卿虚汗淋淋，口中呓语不断，唯有果子二字异常清晰。

眼下他自身难保。居然还有空去担心旁人，如影当真是又好气又心疼，小心为他擦干汗水，转身朝着一老者走去，漆黑明亮的眼中充盈着担忧，"子乙先生，城主的伤到底严不严重，怎么都昏迷三天了还不见醒？"

名唤子乙的老者闻言，并不着急回答，仍旧自顾自的整理着药箱中的瓶瓶罐罐，偌大个房间里充斥着清脆的瓷片碰撞声，如影只觉尖锐刺耳。心中越发烦乱，却又不好发作。

片刻后，老头儿转过身来，他皮肤极白，近乎病态的苍白，脸上皱纹深刻入骨，期间还点缀着褐色的老人斑，此人的面部特征用一道小吃就能完美概括：葱花椒盐花卷。

因着皱纹的缘故，他眼睑下垂得很厉害，仿若眼睛笑成了一道好看的月牙儿，蓝色的瞳仁隐在那道细缝中，竟也遮不住流光璀璨。

除开肤色有些诡异以外。看上去倒是个和蔼的老头儿，他单手挼着长可及胸的胡须，红润的唇在银白髭须中有条不紊的动着，语气温和："无须担心，老朽方才已经施了最后一套'天络针'，若无意外。今夜子时，城主必定醒来。"

医圣子乙，自称是神农氏的嫡系传人，由于时间太过久远，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第几代。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