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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项源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即使我有那么多那么深的想念,却从未幻想过和他再见的一天。也许我早就悲观的觉得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可是隔着百来米的距离,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撑着一把蓝色雨伞的人,不就是他么。
他的发型换了,比以前长了一些,五官更显得立体起来,撑着伞的手指节分明,似乎。连个子也更高了一些。时间将他雕琢得越发完美迷人,却将我狠狠的踩进尘埃里,落了个灰头土脸。
隔着白茫茫的雪花,我说不出一句话。四目相接的时候,好像那双眼睛里,明明也有千言万语,可是。我却幡然醒悟。江宜,你是傻瓜吗。
什么千言万语,什么苦衷,那是电视剧里的情节。你什么都不是,他才能轻易的弃你如敝屐。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才控制住自己内心翻腾的情绪,沉默着收回目光直直的朝他走去,每一步,都好像走了有一辈子那么久,路过他身边时,狭窄的小巷里,我们的伞碰到了一起,大块的积雪从伞面上掉落下来,落在我的肩上。
我连头都没有勇气转一下,更别提掸去肩上的雪花,脚下似有千斤重的越过他朝着小巷的尽头走去。不过就是一个擦肩,可是项源,你看,我也学会了伪装自己,我也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就当我们不过就是在这场漫天飞雪里无意遇见的陌生人。
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大门紧锁,而我出门的时候根本没带钥匙。用手抹了一把门槛上的积雪,收了伞坐在门前等着爸爸妈妈回家时,天色越来越黑,我的脚背上都被雪盖住了,整个人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其实,我完全可以不要坐在这里。却偏偏要这样自虐,仿佛唯有把自己置于一个无力思考的境地,才能阻挡心里喷薄而出的想哭的情绪。
妈妈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我靠在门边几乎快要睡过去,手电筒的光刺疼了我的眼睛,见到我,妈妈也是吓了一跳,猛的一拍我的脑袋,"你坐在这干嘛呢?"
"我没带钥匙。"嘟囔了一句,站起身才发现我的膝盖和小腿上都覆盖着一层积雪。
"死孩子,也不怕冻坏了。寿康村屁大点的地方。你没钥匙不会去找我吗,我就在你舅婆家帮忙啊!"说完,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你见到项源了?"
"妈妈,不要提他了好不好?"我求情着,"快开门吧,我好想睡觉。"
虽然钻进被窝后还被妈妈拉起来喝了一碗姜汤,可是一整夜的忽梦忽醒。在凌晨变成了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我想,我这个感冒专业户大概又发热了吧。
早晨,妈妈找了村里的医生来给我挂针。临近中午时又出门了。我一直在睡,半睡半醒之间,好像看见项源坐在我的床边。
他说:"你饿吗?要不要喝点粥?"
我的眼泪喷涌而出,"项源。你来了?"说着,伸手探上他的脸,忽然笑了,"我现在做梦都做得这么真实了呢。项源,你为什么丢下我不管?"
那个幻象并没有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沉默的接受我的质问,第一次开口对我说:"江宜,你过的好吗?"
我闭上眼睛,笑着收回手放进被窝里,"不要到我梦里来做好人,你这个坏蛋。"说完,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烧退之后,我就一直在咳嗽,大年三十都还在挂针。晚上一家人吃了年夜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春晚,十点多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
老妈踢了我一脚,"开门去!"
我不情不愿的从毯子里钻出来,跑到堂前越过天井朝大门口跑去,拉开大门的时候,就看到项源提着个篮子站在我面前。
"你怎么来了?"我边猛烈的咳嗽着,边退开半步让他进来。
堂前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他的眉头皱在一起,看着我,"怎么又变成咳嗽了?"
我对于他这种熟悉的语气非常的反感,不自觉的别过头去,"你进去吧。"
他也没再说什么,进了里屋。把篮子放在桌上,和我爸妈打着招呼,"舅,舅妈,这是外婆让我给你们送来的,她自己做的冻米糖和一些糕点。"
"项源啊,过来坐。"老妈慌忙把腿从沙发上放了下来,拍了拍原本属于我的位置,"大晚上的,还专门送过来,外面冷吧?来烤烤火。"
项源居然也还不客气的坐了下去,我又开始咳了起来,爸爸朝我看了一眼,"你还是回去睡觉吧!真是的,老是感冒还傻乎乎的在雪地里坐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