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要总是把我往那么不近人情的地方想?"
沈星野有点压不住情绪。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擅长在赵安月面前压制情绪才对。
杜雪琪的事,他并没有真的要责怪赵安月的意思。他只是很担心,单纯如她,会否被什么人利用了浑然不知?
"那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伤害杜雪琪的人究竟是谁?"
赵安月攥紧拳,抿紧嘴。
"因为??"
"星野,我知道她是你妈妈,也知道她讨厌我。可我真的不能理解。一个母亲为了讨厌自己儿子的妻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我??"
"我妈确实过分了。"沈星野垂下头,咬住唇,"可是赵安月,现在这件事不在于怎么审判我妈的问题,而是在于到底是谁黄雀在后。"
"是谁重要么?"赵安月平静地看着沈星野,那一刻她突然有点遗憾,此时的男人根本看不见她眼里愈发坚定的成熟和决心,"就算是个有正义感,看不下去的陌生人,用这种方法??让杜雪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你??"沈星野被她怼得哑口无言,"赵安月,现在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吧?我问你的那些话很重要,这直接关乎着下一步的对手和方向,我已经受够了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觉得我在幸灾乐祸?你觉得你妈妈的行为到底算是杀人未遂还是过失杀人?我差点被她害死,你??却连一点??说法都没有么?"
赵安月的泪水涌出眼眶。
这么久以来,她深埋在绝望的生活状态里,用仰慕和忏悔支撑着。
她不能明白自己到底是有多讨厌,非得让郑丽欣将她置于死地。
她更不能明白在沈星野的心中,她所受的委屈是否就真的这样微不足道。
但她很明白,如果自己把祁斯文供出去??
是刚才凌爵在提到那条短讯的时候,赵安月的大脑一闪而过,就意识到了一个刚刚被自己忽略过的问题--
几小时前,她接到祁斯文的电话。
恍惚间有什么话想要问出口,却在唇边搁浅了记忆。
她终于想起来了,在阴暗的废墟里,身负重伤的祁斯文貌似借用过她的手机。
沈倩怡借走的那件礼服,因为她在舞会上醉酒而弄脏。
沈银河说过,他去把他姐姐接回家后,发现她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裙子。
而那件蓝紫色的礼服,被祁斯文送去干洗--最后却出现在了杜雪琪的身上。
更重要的是--
这一切,似乎很像祁斯文的风格。
他说过,他对她的好感,可以尊重,可以低调,可以关乎情而止于礼。但绝对会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的。
感受到身前女人低低的啜泣。沈星野弯下身,大手按在她颤抖的肩膀上。
"对不起。我妈这么做,确实太混蛋了。但是现在就叫她去自首的话,杜雪琪??"
"泰晤之景三期批贷的资金链,还在她舅舅的手上吧?"赵安月仰起头,轻轻推开了沈星野的大手。
那种发自内心的失望与疏离,竟让沈星野在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沉下心去。
在他的印象中,赵安月对他表现出来的情感中,最多的就是恐惧和回避。
但那些恐惧的背后,是爱和深沉。
那些回避的背后,是心疼和容忍。
却从来没像今天一样--
她好像,在厌恶自己。
厌恶他的功利,厌恶他的自私,狭隘,偏袒。
他曾在她心中是多么高大的形象?
沈星野突然觉得,比起赵安月突然死掉,他好像更害怕的是--她有天会突然不再爱他了。
听到床铺上被子摩擦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一下电灯开关响。
他知道,赵安月这会儿是躺了下去。
沈星野上前两步,跪坐在床上。
掀开被子一角,跟着躺了过去。
女人的身子瘦瘦小小,只占一点点床。沈星野伸手过去,只捉到她几缕轻柔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医生说过,赵安月现在的状况是绝对不能行房的。
更何况,爷爷才刚刚去世,还在七七守孝阶段。
但人类基础的冲动和情感归属,真的让他很难受。很压抑。
"你,睡了么?"
总要找点什么话来说说,才好摒弃刚刚那诡异的对话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