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还听先生说,”朱载圳看了眼渐渐放松的杨慎,声音依旧轻快淡定:“这越南资源丰富,若是有上好的木头,大可以折算了多买些回来。”
这主意不错。
朱厚熜眯了眯眼睛,低声道:“一个月内,交策划书来。”
这话一出,师徒二人都明显松了口气,动作整齐的行了个礼,齐声道谢。
“先回去吧。”朱厚熜抬手道:“这事涉及的部门颇多,不是今日一口气就可以说完的,你们准备妥帖了,再跟朕报告。”
“谢父皇!”
杨慎也露出浅浅的笑容,眼侧的皱纹略有些明显。
朱厚熜坐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人缓缓离开,心里有些感慨。
上一次见到杨慎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孩子。
嘉靖……二年?十五还是十七岁来着?
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白面书生,甚至敢带着群官嚎哭反抗。
自己也没好对付到哪里去,要不是当时陆炳刻意手下留情,如今恐怕早就见不到他了。
只是,没想到从青年到中年,竟也这么快。
他记得杨家父子当初的模样,也记得自己当时心里怄着的那口气。
如今见他逐渐苍老,心里竟有几分的不舍。
朱厚熜在现代的时候,也把古代的历史和诗文都看了一遍。
读到那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时候,内心当真感慨许多。
也罢,都过去了。
皇帝感觉略有些疲倦,只把那些琐碎的公文推到一遍,趴在御案上休息了一会儿。
“陛下今日……是喝咖啡还是茶?”
“蓝山。”
“……蓝山?”黄公公愣了下。
“没什么。”朱厚熜趴在那,把脸埋在胳膊里:“算了,不用了,你退下吧。”
他只是连着加了几天班,晚上又睡不好,颇有些累。
话说,沈如婉是不是生病了来着?
朱厚熜抬起头来,心想自己是得出门转转了。
老憋在这死气沉沉的宫里,也不是个办法。
这慰问下属,也是领导应该做的嘛。
沈如婉吹了口红糖姜茶,只皱着眉把那甜腻的东西慢慢饮下。
还是疼。
她窝在床上两天了。
沈大人哪里都好,唯独痛经这事,闹腾的让人心神不宁。
其实原先没有这档子事的。
她二十来岁的时候,身体康健,基本上没出过什么毛病。
可是当时因为国家种种的事情,几乎成夜成夜的泡在发改委和实验室里,几乎没有正常的作息过。
最长的时候,甚至是连轴转了三天,要不是蓝道行和严世藩救场,怕是要猝死在太医院里。
其实虞璁也说过,叫她不要这么拼,可皇上都日日夜夜的事必躬亲,她们这样命运被眷顾过的人,又哪里敢掉以轻心。
但到底还是落下毛病来。
作息紊乱太久,又吃饭喝水没个准的,癸水便越来越不稳定,痛经的频率和强度,也越来越让人吃不消。
熟悉的阵痛再次袭来,她只把牙咬的脸色发白,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来。
太医院发展到如今,其实已经有许多的神医了。
可惜……她的病……
不是治不好,是不能治。
“大人。”上官梧脚步匆忙的赶了过来,神情不太对劲:“皇上过来了,正在往这边走!”
沈如婉疼的哪里还说得出话,只用求救般的眼神望着她。
“我也没有办法啊,”向来强硬又沉稳的管家也终于露出为难的神情来:“他根本拦不住!谁敢得罪皇上啊!”
沈如婉本来想强撑着说句话,可那疼痛仿佛吃准了她这分神的间隙,只直接让她无力的窝在被褥里,一声都发不出来了。
上官梧一回头,就听见了皇上的脚步声。
还有忠心的婢子试图阻拦,但是明显没有用。
朱厚熜心想不就是生个病,又不是传染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一走进来,那管家就从内室里走了出来,拦在门前,神情为难。
“陛下……”她小声道:“沈大人真的,不太方便。”
朱厚熜只挑了眉,看着她道:“沈如婉从前什么身份,你是清楚的吧。”
房间里的沈如婉听见这句话,愣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