仑虚凌霄阁的慕容掌门亦曾饲过一只乘黄,这事倒不是个秘密。妖物却始终是妖物,狂性大发后将凌霄阁……罢了,往事无关,”他瞥了怀君一眼,又道“乘黄食腐为生,其唾液有如剧毒,可令白骨成泥。这半截骨头虽已经腐得面目全非,可我上次见这情形时,却是在昆仑虚下,尸首遍野,血都浸到了三尺地下。”
“乘黄自此绝迹,你们也不必太过惊慌,”明素青打断道“再者说,妖虫循妖气而来,或许这妖气源于其他魔物也未可知。”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场春雨刚尽,殿中清凉的空气也沾了爽意。晨钟之音稳健而低沉,太极殿顶上的琉璃瓦折射出幻梦般的浮光。
“你且带几个师弟去探探吧,”明素青道“算起来章家同你师父还略有些渊源,人家既然找上了门,我们也不可坐视不理。”
“北镜也恰在丰城捉妖,距你们不远,”怀君忽然道“你们可以传个纸鹤给她问一问。”
“当年之事令凌霄阁蒙羞,现在天下修仙人都盯着我们不放……”明素青一边说,临衍又想到殿前广场上的那一方巨鼎“……四方成道会在即,你们也各自小心些,千万注意门派体面。”
临衍点了点头。怀君又道“此去丰城亦只需你们尽可能地搜集些线索,能除妖卫道固然是好事,若遇上了险情也要务必知会门中,寻求帮手,小心为上。”临衍朝高台上众长老稽首,掷地有声“弟子必当除魔卫道,不负所托!”言尽,又朝明汐点了点头,肃然退出了大殿。
晨曦胜血,薄薄地晕在琉璃瓦与连绵的青山之上,让人无缘由地悲戚。明汐跟着临衍的脚步走了许久,几番欲言又止后,问“我师父他……是不是嫌我丢了他的脸?”
“为何这么说?”
“你是先掌门的关门弟子,剑术又厉害,又有怀君长老护着,自然是众师兄的榜样……我只是……”
临衍了然“明长老对你期望甚高,严师出高徒,你切莫妄自菲薄。此去丰城,你自多看多学,多历练些就是了。”言罢见明汐长舒一口气,临衍又道“还有,怀君长老护着我这种话今后切莫再说。众长老对后辈一视同仁,怀君长老虽同我有师叔之谊,但他对我,同对你们,都是一样的。”
明汐见状,作揖权当赔罪。
高阶弟子鱼贯出了大殿,脚步声窸窣,环佩清越。晨练弟子们亦鱼贯出了进了广场一字排开,远远地列队齐整后开始练习御剑之法,绛紫色衣衫同青山雾雨正相称。这令临衍想起入门时,山石道人忙于门中事务,他又太过年幼,懵懂懂坐在殿前广场的草坪中遥看众师兄气吞日月,剑光如初春的雪。再远的事情则记不分明了,据师娘说,他的双亲亦死于那场旷古之战,而山石道人在死人堆里将他刨出来的时候,不足月的他竟奇迹般尚有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该是幸运的,乱世人命如草芥,而他虽失了恩师,却还有师娘记挂着,还还能站在早春的曦光里喘一口活气。
“尽力即可,不必思量太多。”临衍有些心不在焉。今日本该是师父的忌日,每逢这时他亦本该点一盏长明灯,守在师父的坟前坐上一天。
“可……”
临衍回过神,轻咳了一声“什么?”明汐揉了揉鼻子悄声道“今日我见了沐夫人。”
“师娘?”临衍诧异“在大殿里?”
明汐重重点了头“在师父说话时她从偏殿进来瞧了一眼,又悄悄回去了,没多少人看见。”许是来瞧临衍的,明汐不敢多问,临衍亦自疑惑。师娘就不问门中事,这一番露脸却又是为何?一边想着,他又对明汐道“你就是思虑太重。另外,此去丰城,我们还得捎上北诀,”眼见明汐的脸垮了下来,临衍在心下叹了口气“他年纪小,闲不住,你是师兄,多担待些。”
明汐张了张口,最终将抗议咽了下去。
临衍拍了拍他的肩“你回去准备准备,我去联络几位同辈师兄弟,黄昏时在山门处会和。”言罢,回了房中,又将那盏擦干净了的明灯找了出来,郑重点上蜡烛,犹疑片刻,最终朝着后山的方向遥遥一拜,权当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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