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公主感动得差点落泪,转身从宫女腰上扯下一个满满的钱袋子,分外豪气地塞进了明殊的手里,大方地说:“这个你拿去用吧,不用省,花光了我还有。你一个男子汉,总靠着小昀哥哥养着怎么行?以后由我来养你!”说着,还拍了拍胸口。
明殊面上一僵,一边的宇文泰已经抱着顾昀笑得喘不上来气。
“哎哟,我的九妹真好志向。”宇文泰手颤颤指着福柔,笑弯了腰,“小小年纪,已经知道要养……呕……”话没说完,小腹已被顾昀狠狠捣了一记。
“休得胡言,九妹还小,懂得什么!”顾昀瞪了他一眼。
街上行人众多,顾昀不习惯在这么多外人面前露脸,只是去了他那标志性的玄铁面罩,换了顶带着遮风罩的便帽,风罩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微微上勾的眼睛和英挺清晰的双眉。
饶是如此,他身上也吸引了不少视线。
街上有演皮影戏的,围了不少人,福柔见了,也要过去瞧。那里人多又拥挤,她身边的内侍和宫女哪里敢让她过去。被人磕了碰了倒还不至于,但总有那种下~流龌龊之辈喜好混在人群之中占女子便宜。公主虽然年纪小,但粉妆玉琢,十足十的美人胚子,要是被人摸了,便是将那人手剁了都赔不尽。
福柔却发起拧来。宫里自是不缺百戏,但皮影戏是近年刚刚传进京城的,她还没瞧过,正新鲜得紧,碰到了哪有错过的道理。
就有内侍要过去打算驱赶百姓,被宇文泰一把拦住。
他自小在外流荡,心里说实在的并没有多少皇权大于天的感触,更加不习惯仗势欺人。只为小妹妹要看一眼皮影戏,便将围观好几十人都赶走的这种事,他实在做不出来。
顾昀和明殊也一样。
但以公主之尊,去跟那些百姓挤在一起,气息交混,手足相擦也的确不像个话。明殊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她天生力气大,将公主扛到肩头也不费劲儿。既远离了人群,又可以清楚看到里头的皮影,还不会扰民。她与二人商议一下,顾昀没说什么,宇文泰却还有些犹豫。
可是看看这帮子出来的人,宫女们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之姿,内侍是身有残缺的人,四周的侍卫是青壮男子。
至于明殊,虽然力气大,但到底也是个外男。
呃……
昭王揉揉鼻子,认命地蹲下~身,默默地将妹子扛到了肩膀上。
谁叫咱是她亲~哥哥呢!
福柔可管不了那许多,宇文泰身高体长,将她一扛,眼野立刻大了许多,前头黑压压的人头也挡不住那之后的风景。福柔拍着手,“咯咯”直笑,觉得新鲜又有趣。
一旁的侍卫们却是高度紧张起来。昭王将公主扛起来,公主是看得见皮影戏了,可别人也看的清公主了。多危险啊!
一场皮影戏看完,福柔意犹未尽,不肯从哥哥肩膀上下来,只命人厚厚赏了那演皮影戏的艺人,然后拍着兄长的头,“驾驾”指挥他继续往西行。
宇文泰也没什么皇子架子,扛着的又是他最疼爱的亲妹,半点怨言也不敢有。反正他年轻体壮,别说只是扛着妹妹逛条街,就算让他这样扛着走十里地,他也不会觉得累啊。
这一行人实在醒目得很,于人群间如明月映于萤火,在哪里都引人注目的很。
一个妇人手里挽着一只竹篮随着人流慢慢接近了他们,看样貌,平平常常,穿戴也只是普通青布棉袄裙子,不过浆洗得十分干净,就如寻常家境一般,勤快俭省的主妇一般。散在人群中的护卫们眼光只是在她身上扫了扫,便由她与主人们擦肩而过。
谁知道就这一错身的工夫,变故突起。那妇人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突然“哎哟”一声,双手扎开就倒向宇文泰,手里竹篮飞起,里头装着十几枚鸡子落了一起,砸了一地粘~滑的蛋液。
宇文泰自小习武,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早在那妇人合身扑过来之前,他肩上扛着福柔,一拧一转一退步的工夫已经让开,那妇人无处借力,只能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只一愣神的工夫,看着不远处摔成烂得不能再烂的鸡子,那妇人从腋下抽~出一条帕子,拍腿号哭起来。
左右只一个意思,那篮子鸡子是她拿来要换钱给儿子治病用的,被宇文泰撞没了,儿子便没钱治病,没钱治病就得死,她一个寡妇,只守着这一个儿子养老,没了儿子她后半辈子也就没了活路。
坐在宇文泰肩膀上的福柔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妇人坐地拍腿用唱的调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