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明殊好好睡一觉,我叫人过来伺候着茶水。”
顾昀挥了挥手,依旧坐在床边桌旁的椅子上,双目炯炯看着床~上双颊酡~红的明殊。
玄武不敢走得太远,将门带上后就紧贴着门旁,竖着耳边听里头的动静。
不一时,白~虎小跑着回来,见他这样子,心里一拎,忙也蹑足潜踪地凑过去,作贼一般贴了一只耳朵。
“里头……”白~虎对玄武打了个手势,做个口型相询。
玄武摇了摇头,什么动静也没有。
还好,没动静就好。白~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二人无奈,又不敢走,索性往门口一坐,就守着了。
顾昀的手指伸向明殊的鬓边,伸了三回,都缩了回来。
他已经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对这个人的情意,心中的疑惑只要一伸手便能解答,但在此时,顾昀却有些退缩。真~相只有一导薄薄的纸,捅破容易,再糊成原样却是不可能的。
不管自己的猜测是真是假,是实是虚,他未来的路都不会好走。
“我会守着你,不叫你出任何差错。”直到最后,顾昀也没有动手去揭破那层覆于真~相之上的面纱,“我不会叫你出事。你是男是女都不要紧。”顾昀的声音低沉微哑,带着百折不回的决心。
“我既已认定了你,便是你这个人,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顾昀这话是对明殊说的,更是对自己所言。
就像他刚强固执的母亲,认准了一个人,便是生生世世,不离不悔。
就像他正直执拗的父亲,认准了一个理,便是死死生生,不屈不挠。
“此生心意,昀不会改。”顾昀说完此话,站起身来,吹熄了案头的烛火,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白~虎和玄武听见门响,齐齐跳起来,看着走出来的顾昀大松了一口气。
室内幽暗无声,明殊睁开双目。面上身上还滚烫着,头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初时是心惊欲死,之后是沸沸扬扬。
她在顾昀抱起她,与外头的玄武白~虎说话时便已经回复了意识。那些字字句句都听在耳中,只是手酸足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被顾昀抱着,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周身上下如坠云端,软~绵绵暖乎乎舒服极了,她一时犯懒,又一时贪恋,索性就装睡,一路装到被顾昀送回屋里。
顾昀的声音很低,却十分清晰,那一声声一句句穿透耳膜直入心底。
他知道了她的秘密?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难不成那次受伤,他已有所察觉?他会生我的气,怪我瞒着他吗?他会告发我吗?
可是,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像与恋慕之人的表白。
顾昀这是……
明殊大睁着双眼,怔怔地看着黑漆漆的床顶,因酒醉而不能动弹的身体僵如铁木,身体的温度却在一点点的攀升。
如果她没有听错,顾昀应该是喜欢上了她。
不管她的身份来历,哪怕一生无法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他也会护她一生周全,一世平康。
滚烫的泪顺着圆睁的眼角滚落下来,浸入她披散的鬓发中。
心中又是酸楚,又是喜悦,又是难过,又是担忧。
多年的相处,她与顾昀之间默契十足,彼此欣赏,又怎么会不动心?只是她女扮男装混入军营里,又领军功,升武职,位列朝堂,已是不折不扣的欺君大罪。将来一旦事发,此身未必得保。
顾昀出身显赫,未来前程不可限量。京中想嫁给他的名门贵女不知凡几,以他的身份权势和可以看得见的光灿未来,想挑谁不行?怎么会看上她?
明殊躺在床~上,脑中如一团乱麻,忽喜忽悲,忽忧忽忿,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竟不觉睡着了。
左思右想,心如乱麻的人今夜不止她一人,相隔不远的两个院子里,都有不能成寐,漏夜辗转之人。
以至第二日大年初一,所有人都起晚了。
安阳长公主用了厚厚一层粉才勉强盖住眼底的乌青和浮肿的眼睑,用过午膳,眼见着时辰不早,本来还想叫来儿子说话的,却是来不及了。她只好心情沉重地换了宫服正装,因寡居,首饰只捡了一套素银的簪钗,身上的金玉之饰也都没戴,便要带着儿子入宫给太后和皇后拜年。
宫里却来了人,让她将寓居庆平侯府的宣威将军也一并带到宫里头去。
安阳长公主心中疑惑,但这是太后的懿令,问来传信的黄门也问不出所以然来。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