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身穿黄袍的古貌老者,腾云驾雾远道而来,紫气冲霄。
只见老道人一抬袖子,轻轻按住云头,飘然悬停在天壤之间。正是玉符宫的开山祖师,道号云深的言师。幽居道山无数年,此次破例下山,主动一头撞入乱世洪流当中,老道人所求之事,不过二字,“求解”。老道人看了眼久闻大名的末代隐官,再看了眼已经投身战场上的齐廷济,都是剑修。言师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贫道也来打一阵,为蛮荒略尽绵薄之力。”身为长久承载天厌者,既然注定无法脱困,与其被无形大道一点一点消磨至死,还不如来此求个痛快的解脱。道不远人,既是登山求道者的莫大机缘所在,也是十四境门外修道之士的沉重枷锁啊。言师的登场,让蛮荒那边随之士气大振。朱厌神色阴晴不定,若真有这么一场好似市井儿戏的狗屁擂台赛,该如何为自己攫取最大利益?好像很难,这头搬山老祖思来想去,还是没有个万全之策。最要命的,还是只要退出擂台了,就要按照约定,永久远离战场,只能缩在乌龟壳一般的道场里边,当个清心寡欲的修道人?岂不是淡出鸟来?若说毁约?可就要与郑居中狭路相逢,再无半点回旋余地了,准确说来,是三个“郑居中”为敌,跋扈如朱厌,也要好好掂量一番。郑居中的做事风格,可比蛮荒更蛮荒。新妆眼神灼灼,只是盯住那个在家乡战场上如日中天的隐官,她犹豫片刻,最终以决然的语气心声言语道:“绯妃,只要姓陈的上场,他输了,自然不必多言。可他若是侥幸赢下了一场,还不肯退出,那我可以出马,与之拼死相斗,不出意料的话,我必死无疑,但是在那之后,我希望你可以补上,看看能否捡漏,杀此恶獠。”听到新妆杀气腾腾的诚挚心声,绯妃欲言又止,并非怀疑新妆这番言语的真实性,只是过早下场,很容易落个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下场,新妆是自愿如此,绯妃却不愿让朱厌那拨新王座坐享其成。对绯妃而言,道理很简单,蛮荒必须有朱厌这类做事说话无法无天的修士,但是蛮荒绝不能交予朱厌他们这一小撮大妖去打理。既然暂时无法决断,绯妃只好转移话题,打趣一句,“他确实配得上宁姚那样的女子。”新妆沉默片刻,笑道:“谁说不是呢。”如果两座天下能打的,果真如郑居中的安排,一个接一个,或认输或死于擂台。那他郑居中,将来成功立教称祖了,岂不是随意对两座天下予取予夺,到时候还有谁敢说个不字?绯妃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抬头望向天幕,猜测那位小夫子是否正在俯瞰此地此景。如果说白泽是为了求个心安,所以选择意气用事,不惜一死了之,你礼圣也不管管?言师到底是一位道龄悠悠的老前辈,正因为他远离是非,看待大势反而更加透彻。作为一个能够与碧霄洞主互称道友的修士,言师在漫长的修道岁月里,实在是见过太多世道与人心的波澜起伏。无数学道人的花开花落,老人猛然回首,故人一一凋零,不知不觉便是万树空枝的光景了。人间诸君休要小觑了郑道友。郑居中抛出这么一个荒诞提议,看似置身事外,将自己摘出,坐收渔翁之利,实则不然,此人欲想“正本清源”,由他担系两座天下的最大因果。表面上,郑居中心高气傲,目中无人,问心于“全部的山上”。显而易见,是要逼死白泽,不给白泽被迫跻身伪十五的机会。言师内心有些遗憾,可惜多年未见碧霄道友。不知道当年自己赠送出去的酿酒方子,如今酿出美酒了么。道之所系,由不得碧霄道友闲逛蛮荒。自己何尝不是身不由己,无法优哉游哉。类似的处境,其实还有当年十万大山的老瞎子。剑气长城的陈清都,还有蛮荒托月山,在大战之前,都要先确定这位之祠道友的态度。 即便无法与其结盟,也要争取让他保持中立。米裕仗剑而立,面朝妖族大军。背后,就是剑气长城。当年阿良他们也一定是这么觉得的吧。山巅那边,谢狗站起身,揉了揉貂帽,脚尖一点,轻轻跃上栏杆。“少女”眯眼看着高处,天边的朝霞和晚霞,都是不花钱的脂粉呐。兴许是近墨者黑的缘故,曹慈下意识模仿某人,卷起了两只袖子。汇聚大骊地支之力于一身的周海镜便有些尴尬,“我们怎么办?到底算几个人?”法宝可以外借,但是阵法一道,却需要韩昼锦他们合力驾驭。袁化境他们也是哑然。裴钱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