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默默地把书全都给收了起来。
四月底,赵诚谨的身体依旧没有痊愈,瑞王妃却收到了京城来信,瑞王妃的父亲康国公病重,许攸第一次见瑞王妃失了色。
因赵诚谨身体未愈,不好赶路,瑞王妃便只带了赵嫣然与平哥儿回城,另留了几个侍卫和下人在庄子里伺候,临走时又仔细叮嘱了沈嵘和雪菲一番。赵诚谨苍白着小脸安慰她,“娘,孩儿没事,等孩儿身体好转了就立刻回去看外公。”
他坚持着一路把瑞王妃一行送出了庄子,这才耷拉着脑袋回了屋,蔫蔫的一点也提不起精神,苦着脸朝许攸道:“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去。”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短暂的别离,所以他们并不曾认真地道别,之后的许多年,每每想起这一点,瑞王妃总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变故就在当夜发生,许攸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时辰,似乎刚过子夜,田庄里忽然就吵了起来,外头一片嘈杂,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许攸立刻就醒了,哧溜一下从被窝钻出来。赵诚谨也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地坐起身,一伸手,把许攸揽进了怀里。
“外头怎么了?”赵诚谨低声朝许攸道:“好像出什么事了。”
他的话刚落音,外间的沈嵘已经冲了进来,他似乎也刚刚从床上起来,身上随意地披了件衣服,头发有些乱,脸上的表情是强自的镇定,“世子爷,赶紧起来,我们得马上走。”
出大事了!许攸想,她的心却渐渐沉了下来。
赵诚谨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他甚至没让沈嵘伺候便自己起身穿了衣,又从柜子里找了把匕首藏在腰间,然后才叫了声“雪团”,许攸立刻跳进他怀里。
出了院子们,几个侍卫早已集合完毕,连马车都准备好了,赵诚谨没有多问,绷着小脸上了车。
待马车出了田庄上了路,沈嵘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朝赵诚谨道:“京里来人报信说是陛下遇刺,秦家诬陷王爷谋反,京城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许攸顿时大惊失色,秦家?皇后她家造反了!可皇后娘娘不是跟着皇帝陛下去了江南吗?所以,连自家闺女都成了弃子?
赵诚谨紧紧抱着许攸并不说话,他的神色看起来还算镇定,甚至一点也不像个不满九岁的孩子,但许攸却能感觉到他慌乱而狂跳的心,他的胳膊勒得有点紧,手掌沁出了汗,甚至微微有些发抖,但脸色却依旧沉着,说话的嗓音也与寻常无异,“我们现在往哪里走?”
“兴许是往南边走。”沈嵘想了想,低声回道,顿了一下,又朝赵诚谨道:“我去问。”他掀开车帘跟外头的侍卫说了几句话,很快又回来了,低声道:“侍卫大哥说秦家一定在官道上设了伏,恐怕得绕行。”
赵诚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果然,马车走了不多久就换了一条山路,崎岖颠簸,简直快要把隔夜饭都给颠出来。
沈嵘一直瞧瞧打量赵诚谨,生怕他有哪里不舒服,但赵诚谨始终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两只手却不由自主地在许攸身上轻轻打着拍子。
就这么颠了一路,天边终于隐隐有了些曙光,但外头的侍卫显然愈发地紧张起来,几乎是如临大敌,空气仿佛绷成了一根弦,随时可能绷断。
当追兵的马蹄上传来的时候,赵诚谨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他紧束着许攸的手臂悄悄松开,极小声地朝她道:“一会儿,他们追过来了,你就跑。你知道怎么回京找我的,对不对?”
沈嵘的心陡然一跳,低着头偷偷打量赵诚谨的神色,他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个八九岁的孩子,冷静得出奇。许攸没作声,紧紧挨在他身边,有点紧张地伸出爪子磨了磨指甲。
她的指甲,能划开人的喉咙吗?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还有利箭呼啸而来,“砰——”地钉在马车的车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有侍卫调转马头与追兵缠斗,厮杀声顿时入耳,沈嵘的心也跟着一颤。
前方的马匹忽地一声嘶叫,尔后像发了疯似的往前冲,沈嵘实在没忍住悄悄掀开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借着天边隐隐的亮光,他依稀可见马臀上插着一支长箭,随着马儿的狂奔,鲜血不断地往下淌。
怎么办?沈嵘的脑子一片空白,愣了半晌才忽然想起什么,朝赵诚谨道:“一会儿马车稍稍停下来,世子爷您就跳下车,我去把追兵引开。”
赵诚谨看了他一眼,居然难得地笑了笑,道:“没用的,他们认得我。”他经常在宫廷出入,秦家人怎么会认不出他来?沈嵘比他大几岁,无论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