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坑边缘的烟尘尚未完全落定,一个庞大到足以遮蔽小半个天空的阴影,便已然从中缓缓升起,带着一种来自远古洪荒的沉重压迫感,降临在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上。^墈?书`屋¨小^说^王¢ ¨首!发_
噬岩虫。
它终于完全展露了真容。那主体如同一条被无限放大的、扭曲的巨型蠕虫,仅仅是暴露在地面的部分,其高度就已不逊色于先前屹立的城墙。灰褐色的、如同粗糙岩石雕琢而成的厚重甲壳覆盖着它大部分身躯,甲壳的缝隙和某些不规则的区域,却裸露着不断蠕动、令人作呕的焦黑色腐肉。这些腐肉散发着浓烈的硫磺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烂气息,更诡异的是,其上不断有粉红色的新鲜肉芽试图生长出来,却又在瞬间被更深沉的焦化力量侵蚀、变黑、溃烂,形成一种动态而病态的恐怖循环。它的头部,与其说是头,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狰狞、布满了如同破碎山岩般参差交错利齿的磨石口器,每一次转动都带起大量的泥土、碎石和建筑残骸。
它似乎没有眼睛,整个存在就是盲目的、纯粹的破坏力的代名词。它并未刻意攻击,只是缓慢地、笨拙地移动着。然而,对于这座本就伤痕累累的城市而言,它的每一次移动,都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
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脉,轻易地碾碎了挡在它前进道路上的一切。原本还算完整的房屋在它身躯的挤压下,如同脆弱的积木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即轰然倒塌,砖石木料四散飞溅。坚硬的石板街道被犁地般轻易撕裂、拱起,露出下方翻涌的泥土和被扯断的管道。它那磨盘般的口器偶尔低下,并非为了捕食,更像是无意识地啃噬着地面,将大量的泥土、石块连同其中未来得及逃离的生命一同卷入,发出让人发抖的咀嚼声。
惊恐的尖叫声、建筑倒塌的轰鸣声、以及噬岩虫移动时发出的沉闷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充斥着外城区。来不及逃离的难民和原住民在混乱中四散奔逃,却往往被倒塌的建筑掩埋,被飞溅的碎石击中,或是在恐慌的踩踏中失去生命。哭喊声此起彼伏,却很快被更大的轰鸣所淹没。
艾丹站在一处倒塌房屋的二层残骸上,这里是临时搭建的、摇摇欲坠的指挥点。他看着眼前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看着那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巨兽肆虐,看着自己仅存的士兵和无辜的平民在灾难中挣扎、消亡。昨日兽潮惨胜带来的那一丝微弱希望,此刻已被彻底碾碎,连同他心中最后一点属于英雄的火焰。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激昂,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近乎麻木的空洞。眼眶深陷,布满血丝,破损的指挥官披风在充满硫磺和焦糊味的尘风中无力地摆动。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死亡与毁灭气息的空气呛得他喉咙发紧,但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y/u`e¨d+u.d^i?.~c-o~m?
他举起了手中那柄在之前战斗中断裂的佩剑——现在只剩下半截,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一个象征性的姿态。他的声音嘶哑,缺乏任何起伏和感情色彩,仿佛只是在背诵一段早已烂熟于心的、毫无意义的祷文。
“还能动的…拿起武器…”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附近那些同样眼神空洞的士兵耳中。
“魔晶炮…瞄准它的甲壳连接处…等待时机!”他指向远处那如同山峦般移动的庞然大物,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猎魔弩…自由射击,优先攻击关节!”
“……准备…迎敌…”
最后的两个字几乎轻不可闻,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他不是不害怕,不是不绝望,只是经历了太多次希望与破灭的循环后,连表达这些情绪的力气都已失去。剩下的,只有一种被沉重责任感驱动的、近乎行尸走肉般的坚持。
残余的士兵们机械地执行着命令。他们脸上同样是疲惫、恐惧和麻木的混合体。他们寻找着摇摇欲坠的掩体,笨拙地操作着还能使用的武器。弩箭呼啸而出,却往往在坚硬的甲壳上溅起微不足道的火花;魔晶炮艰难地调整着角度,却常常因为视线被倒塌的建筑阻挡,或是担心误伤下方混乱的人群而错失良机。每一次攻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如同蝼蚁向巨象发起的徒劳挑衅。
城市巷战的困境在此刻暴露无遗。狭窄的街道、林立的建筑、四处逃窜的人群,都极大地限制了重型武器的发挥。士兵们无法组成有效的阵型,只能各自为战,时刻还要提防着脚下可能突然塌陷的地面和头顶坠落的碎石。噬岩虫甚至不需要刻意攻击他们,它那庞大的身躯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武器,每一次移动都可能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