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打根上说我们家也不算是地道的东北人,我爷爷那辈的祖籍是在山东,据说原先是在那边开什么买卖的,后来时局动荡,不得已才变卖了家产随大流闯关东到了东三省,直到遇见了当时还是地主家三闺女的我奶奶,俩人成了亲以后这才算是彻底定居了下来。~小_说.C,M\S~ +已_发¢布*醉,歆+彰_結/前面的那个老宅子就是我奶奶他们家的祖产,本来房子一直都空着,不过自从我奶奶不在了以后老爷子身体也一直都不好,吵吵着非要回乡下,现如今在这块土地上寿终正寝也算是了了老人家一个心愿。我来回张望着似乎从我记事起就没多大变化的村子,一时间感慨连连。
我们这边的乡下本身也就没什么夜生活,所以村里人晚上灯熄得都早,远远地就只有老宅子那边的灯火还亮着,像是黑夜中指引方向的坐标。我拎着箱子推开虚掩的大门走进去,发现一家人差不多已经到了七七八八了,基本上都在前厅里坐着,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见我来了也都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只有一个外姓的表兄弟接过我的箱子放到了门后,随手拉来一张椅子闷不吭声地招呼我坐下。
一般像这种事情我们做晚辈的都没有什么发言权,只有在一旁听着叔叔伯伯们讨论、最后点头同意的份儿。¨求\书?帮/ /耕!芯~蕞*全*我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怔怔地望着鸦雀无声的里屋,心里面忽然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身体,随风融入了那片幽深的黑暗中。
斑驳的院墙,古旧的木窗,这都是老爷子在时始终不肯让我们动的旧物,我无意识地向后伸出手去,慢慢感受着指间辗转流逝的岁月,不知过了多久才被耳边忽然响起的碰撞声惊醒,原来他们已经讨论完了,我跟我父亲走出院子随口聊了两句工作上的事儿便各自回去休息。老宅外面的山花似乎已经开了很久的样子,冰冷的寒风中传来熟悉的香气,一阵一阵,沁入故人的心脾,只是匆忙间却没有谁会去注意。
翦龙穴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全家每个人都为了这堂白事儿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一些场面上的应酬用不到我这种晚辈来出面,但是一些必要的体力活总是少不了的,守夜、遗体告别、追悼、送葬,我和我那个表兄弟里里外外地忙活了好些天,这一整套下来感觉比我倒一次斗儿都累。从陵园回来的那个下午我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步履轻浮得仿佛要平地升仙,我筋疲力尽地回到老宅的屋子里倒头就睡,等到醒来时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四周静谧得听不见一点声音,我在炕上来回翻腾了几次,刚要打起精神坐起来就听见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门,紧接着一个人影就飞快地闪了进来。*l¨u,o,l-a¢x¢s-w,.?c*o?m*
“谁?”我一骨碌爬起来把枕头抓在胸前警觉地问道。
来的人连忙冲我摆了摆手:“靠,别吵,是我。”他低声说着,转身向外看了看,随即把门轻轻带上,“干什么玩意儿一惊一乍的,刚睡醒?”
“那可不?”我懒洋洋地又躺下去,“你呢,大半夜的不睡觉装鬼吓唬人玩儿?”
“没,我也就刚起,这两天可累得够戗。”他没有开灯,摸黑走到炕沿儿上坐下,“最近生意怎么样?”
“形势一片大好,”我翻了个身,“买卖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唉,我说这话你信么?”
“少扯淡,看你这德性就知道,有日子没开张了吧?”
“知道还问!”我没好气地披上衣服坐起来,忽然就想到了前几天帮人看的东西,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一次我要是真走了眼,那往后可就更揭不开锅了。
“别提了,你这边怎么样?”我叹口气问道。
来的这人叫李越,就是我那外姓的表兄弟,年纪要比我小上半轮,地质专业的研究生,前些年刚刚毕业。按说凭他的能耐以后前途应该还算不错,可谁也不知道当初这小子犯了什么迷糊,毕了业之后放着地质科考队的工作不干非要跟着几个南方穿山甲去倒腾古墓,折腾了两年之后虽然没赚到什么钱,可他却觉得自己的能耐大涨,于是毅然决然或者说是执迷不悟地回到了东北,纠集了几个土耗子自己单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