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十一年一月一日。!我_的¢书.城? ^芜¢错¢内^容¢
又是直至夜深人静之际,嬴政方才处理完今日的奏章。
时间已不允许嬴政再回寝宫休息,嬴政也早已习惯了休息办公不分家,便又在章台宫偏殿的软榻上对付了一宿。
好像睡了一会儿,又好像才刚闭上眼睛,嬴政耳边便传来苏角的低声呼唤:“陛下,上卿扶苏求见。”
嬴政想要睁开眼皮,困倦疲累的眼皮却在哀鸣,任由眼珠在眼皮下来回转动依旧不愿张开。
他的身体实在是太累了。
大部分皇帝都渴望万事皆决于上的大权在握,但即便有万事皆决于上的机会和权力,也罕有帝王能撑得住需要亲自决定天下所有决策的疲累,并坚持到精力衰颓的晚年。
而嬴政却已坚持了二十余年,无一日懈怠!
就算是他的精神依旧亢奋,他的身体终究还是肉体凡胎。
嬴政的精神和肉体斗争了数十息,直至苏角已经垫着脚准备离去了,嬴政才终于驱使身体转下软榻。
虽然酸涩疲累的眼睛依旧不愿睁开,嬴政的声带却已率先开始工作:“何事?”
苏角赶紧停下脚步,低声道:“上卿扶苏言说是吏试之事。”
事涉为朝抡才,便没有小事。
嬴政再一次尝试睁眼却再次失败,嬴政的心态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的说:“传扶苏入正殿等待。”
“为朕更衣。”
但当嬴政阔步走进正殿,嬴政浑身上下却没有丝毫疲累之色,双眼更是灼灼有神,散发着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嬴政不愿、也不能让旁人看到他的憔悴!
“儿臣扶苏,拜见陛下!”扶苏拱手道:“平旦(3:00)求见,实乃儿臣之失,唯愿未曾惊扰父皇寝息。”
扶苏眼周皮肤的色泽虽然与别处肤色几乎一样,但在烛火的照耀下却泛着莹莹微光,显然是抹了一层珍珠粉用于遮盖黑眼圈。
相较于嬴政,扶苏反倒更像是思虑整晚、几乎不曾入睡的那个人。
嬴政于主位坐定,露出温和的笑容:“无碍。”
“扶苏既然早早求见,必是有要事。”
“可是吏试出现了什么阻滞?”
扶苏拱手再礼:“儿臣承父皇诏,主持吏试之事,赖诸同僚臂助,儿臣并未遇阻。*丸\夲?神!栈! \首?发¢”
“然,昨夜儿臣却突然思及一事。”
“昔年各地通过吏试出仕的官吏大多会与时任县令关系密切,若是无人举荐的庶民子弟,更是会视县令为恩主。”
“昔年吏试仅只是一地之事,此举于社稷而言无足痛痒。”
“但此次吏试乃是天下之事,由此次吏试入朝者或会成为郡县乡里之官吏,却亦可能会是朝廷重臣。”
“若是由儿臣主考,通过此次吏试入朝为官的庶民子弟岂不是皆会视儿臣为恩主?”
“儿臣以为不妥,却思虑彻夜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早早来求见父皇。”
嬴政闻言,心头轻叹。
以嬴政的政治智慧自然能看得出,通过此次吏试入朝为官的官吏必然会视扶苏为恩主,即便是那些出身显赫的权贵子嗣亦或是官吏子嗣也得承扶苏一份恩情,又因为其入朝方式与绝大多数官吏都不相同而不得不聚集在扶苏身边,形成以扶苏为首的新兴势力集团。
此次吏试若是果真能抡得诸多以往根本没资格参加吏试的民间贤才,那最得利的人是嬴政,其次则是扶苏。
而若是此次吏试能挖掘出来的人才相较于往年而言相差仿佛,那嬴政和各地官吏都会白白浪费大量精力,大秦则是会浪费大量钱粮,扶苏却依旧得利,且还是最得利的那个人!
嬴政不在意。
嬴政反倒期待于扶苏能展现出一名大秦长公子该有的野心!
只可惜,扶苏最终还是在再吏试的前夕展露出了他的怯懦。
未将失望流露于面,嬴政温声道:“扶苏既然已经为此事思虑许久,理应思有所得。”
“可将汝所思细细诉与朕。”
扶苏诚恳的看向嬴政道:“儿臣谏,罢黜儿臣主考之职!”
嬴政心头失望更甚,紧接着就听扶苏继续说道:“请由父皇亲自担任再吏试主考!”
嬴政竟是失笑:“由朕亲自担任再吏试主考?”
“扶苏以为,朕有暇亲自操持此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