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提起过任何有关北齐的事,他也就从未过问。
但如今看来,赵琨像是到了回国的时候。·早朝散朝后,老皇帝就召几位皇子和重臣单独留下,韩桃猜到是要他们商讨有关北齐之事,他仍是站在原地,一步未动,看着其他几个皇子眼神交汇,窃窃私语。这些时日他与赵琨除了夜间相会,白日里几乎没有相交,见面了也不过点头行礼,装作不相识的模样,除去韩武礼有所察觉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旁人应当是没有发觉。他担心,老皇帝不会让赵琨活着回北齐。而老皇帝坐在龙椅上,扫过他们面上神情,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过扳指,谁也不知这位帝王在想些什么。“你们以为,赵琨是个什么心性?可堪大任?” “回禀父皇,儿臣看此人不过是个草包罢了,平日里眠花宿柳,走鸡斗狗,同都城里的纨绔子弟倒是玩得甚欢。”“父皇,此人倒真像是个无能之辈,若叫他回去坐上北齐的皇位,恐怕不出几年,北齐便可被我们收入囊中了。”“八皇子,慎言。”一位重臣提醒道。八皇子看了眼,别过头去。韩桃目光随即看向韩武礼,见人在那一副沉吟的样子,顿觉有些不妙。他刚要开口,韩武礼就上前一步。“回禀父皇,儿臣觉着此人,并不简单。”“喔?”老皇帝的眼微微睁开,“何以见得。”“儿臣还记得当初乌孙一事,儿臣便是在这之后迎娶的乌孙公主,然而儿臣却从她那听闻,当初赫连王子上奏提议遭拒之后,竟又派人去了北齐,说来也奇怪,北齐边境之后还真的就开放榷市……”韩桃的心几乎立刻猛烈地搏动起来,正是这种关键时刻,韩桃深知,倘若赵琨真是扮猪吃老虎的性子,老皇帝绝对不会允许赵琨活着回到北齐,偏偏这韩武礼还要来搅混水。他只感觉连着脑袋都嗡嗡作响,恨不得寻把刀来当场抹了人脖子,堵住声来,但他不能。藏在袖底的手默默攥紧。韩武礼接着说道:“……所以儿臣斗胆猜测,从中斡旋的便是那位北齐质子,除此之外,儿臣想不到其他北齐人能在都城接触到赫连王子。”老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觉得此人心机深沉?”“是。”老皇帝的眼中露出几分满意,韩武礼对上这褒奖般的目光,面上神情忽然就骄傲起来。“父皇,”韩桃在边上猛然不合时宜地开口道,“这事儿臣也有参与其中,儿臣瞧见这位北齐质子确如废物一般,不堪重用……甚至于见儿臣相貌姣好,他还出言调戏,可见不过是个纨绔草包。”“他调戏你?”老皇帝这才转而看向他。“是,儿臣曾被他酒醉所辱,此人酒囊饭袋,如同猪狗牲畜一般。”韩桃跪下,甚至不惜辱了自己颜面,也要想方设法保全赵琨。“儿臣做梦都想杀了此人……他若登上北齐皇位,恐怕北齐真会亡在此人手中。”“啧……”他不敢擡眼看,只听见冕毓轻晃,老皇帝淡淡啧了一声,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像是在沉思他与韩武礼之间谁的话更有可信度些。“他如何辱你?”“……他将儿臣,当做琴妓,扒了儿臣的衣裳。”良久沉默,周遭寂静,老皇帝的声音又自韩桃头顶缓缓响起。“你是想要朕,放他回北齐?”座上人只说了这一句话,韩桃顿时遍体生寒,他冷汗涔涔,唯恐老皇帝察觉出他真正意图来。他连忙拱手,跪拜,控制住自己忍不住颤动的手。“儿臣绝无此意。”“赵琨若是死了,”老皇帝慢慢道,“北齐该由何人继承皇位?”“回禀陛下,应当是那位被流放的六殿下。”座上又寂静下来,老皇帝撑着头陷入沉思。韩桃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那身红色官袍显得无比刺眼。周围窃窃私语着,韩武礼还要再开口多说些什么,韩桃攥紧了拳头闭上眼,嘴唇翕动着,良久,吐出声来。“父皇若真想杀此人,儿臣愿请命——亲自动手。”时间一瞬停滞。韩桃跪伏在地上,忽然想着在他自己的性命与送赵琨回到故土之间,他会选择哪种。“你当真愿意亲自动手?”“……是,儿臣愿,亲自动手。”血液一点点冷了下去,他是南燕的七殿下,有着权利与地位,就算没有赵琨,他也能活得很好,但他若不惜一切代价送赵琨回北齐,那他手中的一切,就都没有了。他擡起眼,对上一旁韩武礼讽刺的目光。许久后,他听见座上传来一个好字。·轰。世界一下黑了下来,韩桃的意识被搅得一团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