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烛火如豆,却映得殿宇一片幽深。*微-趣?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御案上那副巨大的京城舆图,在昏黄的光线下,仿佛一张蛰伏着无数猛兽的古老兽皮。
何岁单手支颐,玄色龙袍的宽大袖口滑落,露出一段骨节分明的手腕。
他的指尖,在图上一个被朱笔重重圈出的地点——琼林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咚。
咚。
咚。
这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是殿内唯一的动静,像一柄无形的巨锤,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时刻,敲响倒计时的丧钟。
“陛下。”
一道幽灵般的声音在殿门处的阴影里响起,锦衣卫都指挥使周淳如同一柄出鞘后又隐入暗夜的刀,无声无息地滑了进来,单膝跪地。
他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连脸上都带着不见天日的冰冷。
“讲。”
何岁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禀陛下,已按您的吩咐,动用‘玄字级’密探,对翰林院修撰李慕白进行了最深度的渗透监察。”
周淳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每一个字都淬着诏狱深处的寒气。
“已查明,李慕白今夜将在琼林宴上,借陛下赐题作诗之机,献上一首名为《将进酒》的‘传世之作’。”
“其人……狂言,此诗一出,足以令鬼神哭泣,让他一举压过京中所有大儒,奠定其‘诗仙’之名,从而……”
周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那个足以诛九族的大逆不道的词汇。
“从而……窃我大玥文运龙脉。”
“《将进酒》?”
何岁终于停下了敲击的手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这首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何岁在心中无声地念着,眼底的嘲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棱。
“呵,好家伙,我当是什么天纵奇才,原来是个跨时空剽窃的无耻文贼。”
他心中无声吐槽。
“偷我华夏诗仙的千古绝唱,来窃朕的国运?这小偷的胆子,比他的脸皮还厚,倒确实有几分‘主角’风范。”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落在了琼林苑的方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早已被蛛网层层缠住,却还在洋洋得意,整理着自己华丽翅膀,准备振翅高飞的愚蠢飞蛾。
“准备得如此周全,想必他那个什么‘文宫系统’,已经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今晚了。”
“既然剧本都给朕递到手上了,朕若是不好好配合着演一出大戏,岂不是太不解风情了?”
何岁缓缓站起身,玄色的龙袍随着他的动作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君临天下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座死寂的大殿。
“周淳。”
“臣在!”
“让秦天和他的天策卫,封锁琼林苑外围,一只鸟都不许飞出去。”
“今夜,或许用不上刀。”
何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周淳的后背都感到一阵寒意。
“但朕要让某些人,还有满朝文武都看明白,在这座京城里,笔,有时候比刀更伤人,也更能杀人。”
“遵旨!”
周淳的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悄然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何岁整理了一下龙袍的衣襟,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
“来人,摆驾琼林苑。”
他轻声吩咐。
“朕,亲自去给今晚的‘诗仙’……出题。”
……
琼林苑,今夜流光溢彩,辉煌如不夜天城。
上千盏琉璃宫灯的光晕,如同融化的琥珀,在汉白玉的栏杆与飞檐斗拱间静静流淌。
晚风带着御花园牡丹的浓香,混杂着御赐佳酿的醇厚,织成一张温柔而奢靡的网,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十年寒窗的读书人,沉醉其中,此生无憾。_如~文^网* ^追?最?新^章,节!
满座近百名新科进士,身着崭新的各色官袍,一个个正襟危坐,脸上的潮红与激动几乎要从皮肤下满溢出来。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而在这些天之骄子中,新科状元、翰林院修撰李慕白,无疑是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辰。
他端坐首席,一身独一无二的绯色状元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