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这...这件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张舒慢条斯理地夹了块鱼肉,语气平静:“胡厂长是在担心?"
他当然担心,担心自己几十年积累的地位一朝尽丧,更担心被降为普通员工后,要如何面对那些曾经被他呼来喝去的工人们。/小_税!宅` /冕,费.岳-读-
“张总,我这把年纪...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啊。”
“胡厂长,信诚的诚意己经摆在这里。估值方面,我们会在银行评估价基础上再加5%,这是最后的底线。”
“那如果我们拒绝收购呢?”胡华庭试探性地问道。
张舒轻笑一声,“那就各走各路呗!大不了我自己建厂,无非是多花点时间罢了。这年头,谁还能强买强卖不成?”
张舒的话很轻,却让他后脊发凉,胡华庭听出了其中警告的意味。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窗外,信诚的工人们正三三两两走出食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这样的工作环境,这样的薪资待遇,对湖县座椅厂的工人们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信诚给出的方案无疑是很有诚意的。
可他自己呢?
张舒至今没有给出关于他个人的明确承诺。
是故意吊着他?
还是另有所图?
万一收购完成后,信诚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把他踢出局...
可如果不同意收购,摆在他面前的只有强行改革,成功了皆大欢喜。!咸¨鱼+墈!书? +首~发^
失败了,这些工人就很难再找到这样的工作机会了,那他就是罪人!
何况他对所谓的改革并没有把握。
胡华庭现在的心里很乱…
他偷瞄了一眼张舒,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急着等他答复,反而转头和赵三强聊起了别的事。
“这次羊城广交会,你去吗?”
赵三强一愣,随即眼睛一亮,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些腿比命长的大洋马。
“我...我可以去吗?”
他搓着手,笑容逐渐猥琐。
张舒一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这小子脑子里在想什么,忍不住笑骂:“让你过去,是有正事!”
“我在羊城还有正事?”
赵三强挠挠头,满脸的不解。
“你姑姑一个人在羊城,你就一点不担心?这次去,顺便劝劝她回来。生意上的事情,我可以帮忙安排。”
赵三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叹了口气:“舒哥,你是不知道,我爸之前劝过她很多次,可她就是不愿意回来,”
他无奈地摊手,“我们全家都弄不过她。¢1\9·9\t/x?t,.·c·o,m^”
张舒沉吟片刻,“这样,你给赵叔打个电话,把我的想法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就让他跟你一起去羊城,面对面的好好劝劝她。”
赵三强点点头:“那行,我待会儿就去联系。谢了舒哥!”
“谢个毛线啊!”
张舒摆摆手,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赵海棠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帮他兑换外汇、办理香江执照,这份恩情他一首记在心里。
但有些事,终究不能强求。
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给赵家一个更好的选择。
至于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赵海棠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张舒收回思绪,目光重新落在胡华庭身上:“胡厂长,考虑得怎么样了?”
胡华庭浑身一颤,仿佛从梦中惊醒。
他抬头望向眼前这个年轻人,又瞥了眼一旁的赵三强。
方才那番关于赵家姑侄的对话,让他隐约窥见张舒的另一面,这个杀伐决断的年轻企业家,似乎并非冷血无情之人。
胡华庭喉结滚动,额头的皱纹缓缓舒展开来。
他意识到,或许跟着这样的老板,未必是坏事。
要是看走眼,大不了退休就是了。
至少现在,他面对200多名职工问心无愧!
想到这里,压在心头多年的重担突然轻了几分。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为工资发愁的焦灼,面对改革压力的惶恐,都将成为过去。
胡华庭挺首腰板,声音比方才坚定了许多。
“张总,那我这把老骨头以后就跟着你混饭吃了。回去后我立即召开职工大会,把定好的政策传达下去。”
张舒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若有深意地打量着他:“胡厂长真的想通了?”
“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