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万年不化的冰山,唯独那双微窄的眸子深处!一点难以察觉的、被墨血污秽涟漪强行放大曝光的、如同墨蓝寒潭最深处挣扎残尸般的惊惧!
是他?!
冰室入口处墨影一闪,靛蓝绣银霜纹的内门执事袍角无声拂过墨玉门枢。周凌寒如同尺量过般精准地停在距离髓板凹坑丈许之外。冷白的面皮像冻玉面具,薄唇微抿,眼底那点寒潭冰魄般的死寂仿佛从未被搅动过。他腰悬的冰魄玉牌垂落的角度纹丝不动,唯有贴着右腿内侧垂落的袍褶深处,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拇指指肚无意识地压在玉带内侧一道冰蚕丝绣成的暗纹盘螭龙眼位置。
死寂只维持了一息。周凌寒的目光扫过髓板上那污糟狼藉的黑红血冰坨子,又缓缓抬起,落在李十三腰腹那个触目惊心、被新肉强行覆盖的血窝上。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气流滚动,似是不屑,又似冻硬的痰块在冰管里碾过,滑溜冰冷得听不真切。
“淬炼寒玉体魄是何等造化,”他的声音也如同冰壁深处渗出的水线,平平无波,却带着寒气侵蚀骨髓的质地,“却不知收敛心头躁火,引来这般污秽冰煞反噬。阁主的髓玉台子,竟叫你泼了这等腌臜。”
,!
最后二字出口,如同抛下两块冻透的硬石。他并未再向前半步,那只藏在袍褶深处的手却极其自然地向上微抬,袖口滑落半分,露出一截手腕。手腕皮肤冷白如玉,唯有掌心似乎粘上了一丝极其细微、不注意绝难察觉的暗红冰晶屑沫。
他那只微抬的手,五指如冰玉雕琢,正要极其自然、不着痕迹地向下一拂——
斜刺里另一侧暗影中,一个枯瘦矮小的身影猛地向前栽出半步!
“噗!”沉重的闷响,冻透髓板的寒气都被这一摔震得微微颤抖。
是个裹着破旧靛蓝杂役短袄的老杂役,浑号“黄皮”。一张老脸皱缩如同风干了的橘皮,糊满了油汗冻成的黑泥浆子。他像是被冻僵了脚滑,整个人跟块湿破麻袋似的砸向周凌寒脚前三尺处那片污糟的黑红血冰泥地!
老家伙枯爪般的指头死命抠住冰渣子地缝,挣扎着要爬起来,喉咙里发出破风箱拉锯般的剧烈喘息和咒骂:“操他……寒髓仙地的祖宗……冻……冻掉老子的脚指头……”他冻裂的脏脸拧成一团,浑浊老眼瞪得溜圆,惊惶地扫过周凌寒靴子边缘沾上的那点暗红冰屑沫子,目光又猛地跳开,似乎只是无意间扫过李十三腰腹那片血肉模糊的新生筋肉。
“咕噜…”一声,老杂役喉头滚动,像是吓得噎住了气儿,带着浓重痰音的破嗓子猛然岔了调:“周……周师兄!我…我就是个掏冰渣子的贱役……”
就是这踉跄栽扑、岔音惊呼的混乱!
噗!
极其突兀地!
一粒仅有米粒大小、却凝练沉重如同烧熔铁籽的暗红色熔炉血精!竟从老杂役黄皮那冻裂枯爪指缝中紧握着的小块、早被油汗浸透得发黑的脏冰疙瘩里!如同被投石机强弩劲射般!
悍然飙出!
目标!
非人!
而是周凌寒身后三尺、悬冰壁之上!那一方倒映着污红血泥地、边缘恰好将方才血珠污痕与倒影一并框住的——
墨玉髓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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