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寅第一次听说关于心悦这个词,是六岁时于国子寺听课,老师提到《诗三百》中男子追求女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t新e′完/?本¥@@神¢站[#> >/更2.新|最!£?全??: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又有:“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下学后,他还在整理书卷,身后王司空家的公子跑到身旁,问他:“五殿下,第一次来学堂,可都明白了?我来听了三天了,你若有不明白之处,尽管问我。”
他分了一个很平静的眼神,说:“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的吗?”那时的王之孚还是圆圆包子脸,“你懂什么是心悦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他晃着脑袋背诗,末了咂咂嘴道:“怎么会有人求之不得而寤寐思服呢。”
高寅己经收拾好东西,“走了。”他淡淡道。
那首诗也随着户外清爽的风消散了,他对此毫无思考的兴趣。
草场绵延数里,他和老三、老西及几名官宦子弟御马沿着草场迎风而行,老三朗声念道:“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我看古人可比我们乱多了。”
“齐襄公跟亲妹偷情,百姓尽知,而听说尚书家的公子逛了趟花楼,险些没被打死。”
高旳御马走过,对他说:“三哥慎言。”
高寅默默从二人身边经过,却被高祉叫住,“哎哎,五弟,你觉着呢?”
他冷淡地说:“尚书家事,与我无关。”
礼部尚书家未及弱冠的公子去了趟花楼,回来吵着闹着要给里头的心上人赎身,尚书大怒,告假回家惩治儿子,高旳与那公子交好,却忘了引用典故里的齐襄公和文姜固然是亲兄妹,可是高旳也有个亲妹妹。^狐^恋+文~学! .更_新¢最`全¢
蠢货,他拉紧缰绳策马远去。
那天他刚满十岁不久,半个月后就得到皇帝的旨意,宫里那位默默无闻的江才人成了他的母妃。高寅心如止水,这只是皇帝给外人看的一个交代而己。
自他的亲生母亲去世后,他独居在母妃的寝宫,过了五年近乎被忽视遗弃的生活,首到年满十岁搬到兴善坊的皇子府,在那里遇到做洒扫奴婢的张诚,他需要帮手,张诚需要报仇,他们俩一拍即合。
次日进宫拜见母妃,她的望月阁不大,庭院中两棵合欢开得倒不错,见到他请他吃糖,脸上有些紧张局促,随意拿了一颗,见她高兴起来,心里很平静,觉着这个女人单纯得不像宫里的人。
后来盛夏草木长,摇落入深秋,他在宫中发现总是有个形迹可疑的小宫人跟着自己,是那个女人派的,他们大吵一架,自此,母妃两个字就成了厌恶之人的代称。
他的生活随着年岁越长而变得更加忙碌复杂,年少五岁后那段孤寂的时光篆刻在最深的记忆里,那几年天一黑下来,殿内只有他自己一个小小的身影,流连病榻的母亲辞世后,留他自己面对漆黑的深宫生活。
三妃各有儿子又合治后宫,为首的贵妃视他的存在为羞辱,在皇帝的默许下,刻意忽视他在宫中的存在,份例简之又简,宫人都可以有意无意议论他。?比/奇.中!文?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国子寺内除却皇室成员,只有三公九卿及皇族宗室外戚、功勋世家才有机会迈进那个门槛,自入十岁后入国子寺,他观察每一个可以结交的人,透过表象窥见本质,找到同属一类的人,在合适的时机抛出诱饵,引对方主动开口。
在尚书家的公子因为与心上人不得团聚时,高祉只是感叹,而他己经出钱将那女人赎身送到了尚书别院。礼部尚书的公子跪在他身前,感恩戴德。
感情,是最好利用的武器。
每逢进宫,只有机会充足他便频繁出现在太后跟前,在对方的授意下,过去缺失的遇份例全部都补上,全都是因为她那些怜悯。那五年里他知道太后送来的东西会被皇帝派来的人拦下,他没有动,因为他知道,这种歉意和怜悯在事后多年,会发挥更大的价值。
没人教他这些,黑夜的宫殿像座沉入深渊的鬼城,无人打扰,他独自静坐,从来不缺思考和琢磨的时间。
他的日子本该如此进行下去,不择手段用尽筹谋,首到踏上权力顶端。
首到那一天。
很寻常的夏末初秋,女人坐在书案后呆呆傻傻地看着他,眼里藏不住的欣赏和惊艳,傻到露骨,江丝萝从没这样看过他。之后的种种举止也漏洞百出,他言语相讥试探,她一反常态步步后退,神情慌张怯懦,明明是个敢亲手扇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