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萧珩倚着门,听见里头的哭声,垂眸盯着脚边匍匐的小灰灰。!第_一`看-书-枉! \耕′歆+最/筷¢
当年离开陇西后,小灰灰便一直留在清苑,由老刘照看,如今也是一匹身姿矫健、威风凛凛的成熟公狼了。
然此刻却像个小媳妇似的趴在门前嘤嘤呜呜。
察觉到他的目光,小灰灰抬起头,一人一狼对视。
萧珩伸手摸摸它油亮光滑的脑袋。
见到拓跋硕时,他只是短暂惊讶,却不算太意外。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小皇孙尚在人世,拓跋硕会出现,大概也是为了寻自己的孩子。
当初沈氏遭遇刺杀落水后,即便被救起,她也不信任身边的所有人,于是在萧珩赶到前便带着孩子连夜逃离。
只是他找到沈氏时,为时已晚。
他是在一个农户家里寻到沈氏的,那时沈氏已病入膏肓,临终前见他亲自来了,才肯将孩子托付给他,可那会儿不止上京,整个江南的势力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怕尚未踏出江南地界,小皇孙就会在一波又一波的刺杀中不幸身亡。
无奈之下,萧珩只好向朝廷撒了个谎,说小皇孙下落不明,暗中让人把孩子送走,为了不被有心人寻到线索,他自己都不知道小皇孙被送去了何处。!鑫+顽?夲_鰰,戦/ ,醉·鑫-章′踕~耕-辛`筷¢
他做这些,不排除有自己的私心。
——他不想长宁为了这个弟弟涉险,一旦牵扯其中,又无人护佑,长宁断然无法全身而退。
是以在长宁面前,关于沈氏和小皇孙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也不知长宁知道真相后,是否会怪他自作主张。
萧珩想得出神,就连里面的人出来了也无察觉,还是小灰灰忽然蹿起,他才回神。
拓跋硕身子骨并不好,父女二人叙过话后,他便卧床休息。
长宁维持着开门的姿势,伫立许久。
见她双眼肿成核桃,萧珩眸底全是心疼,喉头滚动,一个字也说不出。
半晌后,长宁掩上门,绕开萧珩,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越是这般一声不响,萧珩心里就越惶惶不安,一直跟着进了屋。
房门落闩的瞬间,始终背对着他的长宁忽然转过身,扑进他怀里继续哭,眼泪大片大片浸湿他的衣襟。`p-i?n?g′f/a`n+w`x`w_.!c+o`m*
萧珩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对不起……”
长宁哭了好一会儿,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似有疑惑。
萧珩犹豫再三,决定坦白,“你阿娘和弟弟的事,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长宁眉心动了动。
“当时怕你伤心,索性说成失踪,总归还有个念想,不至绝望,但你弟弟……下落不明却是真。”萧珩几乎不敢正面直视长宁的目光。
人们渐渐遗忘了小皇孙之后,他有派人暗中寻找过,只是当初为了不让人察觉出端倪,他什么信物都不曾留下,也没有任何线索,如今过去多年,想再寻找,绝非易事。
长宁眼中泪花云集,嘴角却扬起一抹弧度。
“我知道,你尽力了。”
按照前世的结局,怀明太子与沈氏是真的双双奔赴黄泉,这一世,至少阿爹活下来了,还留下了弟弟这条血脉。
萧珩为她做的,足够了。
翌日,一家人用过早膳,拓跋硕向两人辞行,决定继续寻找。
萧珩想要劝阻,被长宁拦下。
长宁找到一件黑色大氅,亲手为拓跋硕披上,“阿爹,要下雪了。”
拓跋硕鼻头酸涩,拍了拍她的手背,“阿爹会照顾好自己。”
说着看向萧珩,拉过他的手,将二人双手交叠握在一起,“九弟……我还是这样唤你吧。长宁虽非我亲生,但的的确确,是在我膝下承欢的一个孩子,我也不知你从何时对我的阿宁起了心思,但如今你们既已结为连理,就请你好好待她。”
萧珩神色郑重,点头答应:“我会的。”
长宁强忍着泪,“阿爹何时回来?”
拓跋硕知她不舍难过,笑着安慰,“阿宁乖,阿爹每年都会给你写信,待我寻到你弟弟,知道他平安健康,我就回江南去陪你阿娘。”
这一生,为了那个位子,他最亏欠之人,除了长宁,便是沈氏。
好在如今也算解脱,他得了自由,终于能顺从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