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周博文的车己经停在滨江花苑楼下。-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快~他第三次检查后座——垫了软垫，放了晨辰爱喝的蜂蜜柚子茶，还有条崭新的小毯子。仪表盘上的时钟显示7:30，比约定时间早了半小时。

后视镜里，书慧和晨辰走出单元门。书慧穿着米色呢子大衣，内衬高领驼色羊绒衫，显得知性优雅。晨辰抱着个纸袋，辫子扎得比平时更整齐。

"周老师！"晨辰钻进后座，带进一阵冷风，"我带了爸爸爱吃的龙须酥..."

周博文从后视镜里对女孩笑了笑，目光却不自觉飘向副驾驶的门。书慧站在车边犹豫了两秒，最终拉开前门坐了进来。车内顿时盈满淡淡的栀子香——是她一首用的护手霜味道。

"谢谢。"书慧系安全带时轻声说，眼睛看着窗外。

周博文握方向盘的指节有些许僵硬。他昨晚设想过无数种开场白，此刻却只能点点头示意。车载音响正播放德彪西的《月光》，是晨辰最近在练的曲子。

车子驶上高架时，晨辰突然问："爸爸...现在是什么样子？"

书慧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周博文悄悄调低音乐音量，听见她平静地回答："生病的人，总会有些变化。"

丁家村到了，周博文按照书慧的指点，停在了操场上。@-求?书

周博文刻意落后半步，让书慧母女走在前面。他的皮鞋踩在鹅卵石路面上，发出沉闷的不均匀的声响。

到了院子大门，书慧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赵桂芳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支棱着，一只脚有点瘸，走路脚高脚低，那是中风的后遗症。旧棉袄的袖口沾着泡饭渍。她浑浊的眼睛扫过三人，在周博文身上停留了几秒，突然冷笑："哟，新找的？"

书慧把晨辰往身后带了带："晨辰想来看看她父亲。"

客厅里弥漫着中药和尿骚味。丁一鸣蜷在褪色的沙发里，像团皱巴巴的旧报纸。周博文几乎认不出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他的左腿不自然地抽搐着，右手在膝盖上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辰...辰..."丁一鸣的嗓子像漏气的风箱，嘴角有可疑的湿痕。他试图站起来，却栽回沙发，碰翻了茶几上的药瓶。白色药片滚了一地，像撒落的米粒。

晨辰僵在房门外，纸袋在怀里捏得变了形。周博文轻轻搭上她肩膀，感受到少女的颤抖。·咸-鱼\看\书, ?追,最.新_章?节*他想起第一次教她弹《悲怆奏鸣曲》时，她也是这样害怕犯错。

"去啊。"赵桂芳推了晨辰一把，"你爸天天念叨你。"

书慧突然上前半步，挡开了老太太的手。这个保护动作让周博文心头一热——她还是那个会为女儿竖起全身尖刺的母亲。

晨辰慢慢挪到沙发前。丁一鸣的手突然抓住女儿手腕，青白的指关节像鹰爪。女孩惊叫一声，龙须酥掉在地上。

"放...肆..."丁一鸣的呵斥变成一串含混的音节，唾沫星子溅在晨辰校服上。他的头不受控制地向右歪斜，像棵被风吹歪的树。

周博文快步上前，巧妙地将晨辰护在身后："丁同学，您需要休息。"他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同时递上方巾——是他今早特意多带的一条。

赵桂芳突然拽住书慧的袖子："你看看！他都这样了，你忍心？"她指甲缝里黑乎乎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现在过得挺好，接他回去怎么了？再说没有丁一鸣，哪有你现在的好日子？做人要有良心..."

书慧甩开她的手，呢子大衣发出"刺啦"一声。周博文发现书慧的手在微微发抖，看得出在努力克制。

"家里缺个煮饭端茶的，正好！"赵桂芳嗓门越来越高，"反正你现在也没男人，年纪也不小了，凑合过呗..."

晨辰的抽泣声像刀片划破空气。周博文蹲下身，假装帮她捡龙须酥，实则挡住赵桂芳的视线。他摸到女孩冰凉的指尖，轻轻握了握。

"亏你说得出口？！"书慧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屋子安静下来。她嘴角甚至带着笑，"你们娘俩不是一首是统一战线？现在就一起好好过吧。"

丁一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背脊像虾米般弓起。晨辰挣脱周博文的手，颤抖着去拍父亲的背。这个本能的动作让书慧眼圈发红——血缘真是最残酷的枷锁。

"书慧..."丁一鸣嘶哑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