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辰的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她站在初一（3）班教室门口迟迟不敢推门。¨5-s-c!w￠.￠c\o~m/教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笑闹声，中间夹杂着几声刻意压低的"劳改犯的女儿"。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白球鞋——昨天李小萌故意踩上去的脚印还隐约可见。

"报告。"晨辰的声音细如蚊呐。

班主任王老师头也不抬："进来。"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像一层薄雪。

课间操时，晨辰独自站在队伍最末尾。秋日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贴在地上。前排几个女生突然爆发出一阵嬉笑，有人故意提高嗓门："我爸说家里有坐牢的人身上有晦气！不要靠近..."

晨辰的喉咙发紧，眼前浮现出探监时和父亲见面的场景——隔着探视室的玻璃，丁一鸣头发己被剃得极短，几乎是光头，穿着标志性的囚服，完全看不出曾经是盛唐公司那个西装革履叱咤风云的总经理。

放学路上，书慧发现女儿走路时总贴着墙根，像只受惊的小猫。晨辰的嘴唇咬得发白，校服领子被揪得皱巴巴的。

"妈，为什么..."晨辰突然停住脚步，声音颤抖，"为什么爸爸要犯错？"

书慧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o|μ如&¨文*#a网ˉ !/最?e新|}-章§??节￡3>更|-新μ快}?她蹲下身，发现女儿手腕内侧有深深的指甲印——是上课时自己掐出来的。远处传来悠扬的钢琴声，是街角琴行在放肖邦的夜曲。

"晨辰，看着我。"书慧轻轻捧起女儿的脸，"你爸爸犯了错，是因为他的三观出了问题。他现在正在为自己的错误接受惩罚。但这不是你的错。"她的拇指抚过晨辰稚嫩的面庞，"该羞耻的是那些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人。"

回到家，书慧从书柜底层取出本相册。照片里的丁一鸣穿着笔挺的西装，正在开发区管委会的颁奖仪式上侃侃而谈。那是1994年，晨辰还没上小学。

"你爸爸曾经..."书慧心里斟酌着，该怎么向晨辰形容丁一鸣，"是个很出色的企业家。"

晨辰的睫毛颤了颤，突然扑进书慧怀里放声大哭。泪水浸湿了书慧的衣襟，烫得她心口发疼。

周末的钢琴课上，周博文带来张崭新的CD。·E\Z`小\说/网. ¨更*新*最′快.封面上印着《黄河钢琴协奏曲》，演奏者名单里赫然有他的名字。

"这首曲子，"周博文翻开琴盖，"讲的是中华民族在苦难中的抗争。"他修长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想试试吗？"

晨辰的手指颤抖着，迟迟不敢落下。周博文突然抓起她的手，轻轻按在中央C上——"咚"，音符在客厅里久久回荡。

"音乐不在乎弹奏者姓什么，更不会在乎她的父亲怎么样。"周博文的声音很轻，"它只认准演奏者的真心真情真本领。"

晨辰的眼泪砸在琴键上，但手指终于开始移动。生涩的《黄河》前奏响起，像条解冻的小溪，磕磕绊绊地向前流淌。

十月底，学校公告栏贴出元旦文艺汇演通知。晨辰站在人群外围，听见李小萌尖着嗓子说："某些人可别仗着会弹钢琴就..."话没说完，班主任王老师突然出现："丁晨辰，校长点名要你出钢琴独奏节目。"那一瞬，晨辰的眼眸有了光亮。

晚饭时，晨辰一边吃着糖醋排骨，一边说：“妈妈。今天校长点名让我在元旦晚会上钢琴独奏。”久违的笑脸出现在晨辰的面庞。书慧悬着的心稍稍安定，她看着女儿：“妈妈也要跟你分享个好消息，妈妈写的《城市记忆》系列，在你周老师的帮助下，进行了修改、完善，现在杂志社要给妈妈结集出版了。”

“你太厉害了，作家妈妈！”

“你也很厉害，未来的钢琴家！”

晨辰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下去："可是同学们..."

"晨辰，"书慧把女儿的手包在掌心，"我们不活在别人的嘴里。"她的目光坚定如磐石，"用实力让他们闭嘴。"

接下来的日子，客厅的灯常常亮到深夜。晨辰的指尖磨出了薄茧，周博文送的绿色彩笔在乐谱上写满批注。书慧总在茶几上放杯温蜂蜜水，杯底沉着两片柠檬——是周博文带来的杭州特产。

十二月中旬，《城市记忆》新书首发式在解放路新华书店举行。晨辰坐在第一排，看着母亲在聚光灯下签名。有读者问创作初衷，书慧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晨辰身上："想告诉女儿，不仅时代的变迁要记录，每个普通人都值得被记录。"

元旦汇演当天，滨江一中的礼堂座无虚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