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道。
他稍一沉思,又接着说:“但若是你想学,日后可以有,权当谢礼。”这语气,简直把创制新的符法说得像捏出新面点造型一样简单,莫子占不懂太多术法间的规矩,但他能感觉到,男人在仙门里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他发出一声惊呼:“真的吗?我想学!”“你若喜欢玄法,可想前去十方神宗修行?”男人问。这样一个好苗子,不踏上修途,实在可惜。秉着惜才爱才的心,他还是头一次想要带人回宗门。“仙长是出自十方神宗的?”难怪这么厉害。莫子占有听说过这修界第一的玄门。“嗯,可想随我去?”男人继续问。然而莫子占却低下头,情绪一瞬间掉了下来,反复吞咽着,直至喉咙干涩,才为难吐出一句:“我暂时……还不能离开家。”四书五经中,他唯爱《易》与《诗》。其中《诗》有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欲报深恩,昊天罔极[5]」。“舅舅舅母带着表兄一块上京了,娘亲缠绵病榻,身为人子,我没办法她独自一人。”莫子占闷声说道。“再等上三……不,两年,那时舅舅他们也该稳定下来了,我还能有机会吗?”他踏上修途意味着什么,所以他需要时间去放下俗世尘缘,需要时间去与他的至亲道别。旁人若是能得机缘,定是不管不顾想要和仙人同去,他倒好,还讨价还价起来了。幸好,这位仙长脾气好得让他吃惊。“……好。”男人答应道,“我会在千日后再来,届时你可再作抉择。”“千日。”莫子占反复念着这两字音,认真地点了点头。“正好千日后有一场宗门考核,你资质甚佳,表现一番自会有其他仙君收你为徒,你可跟他们好好学。”莫子占不解:“为什么是其他仙君,你不收我吗?”“我不收徒。”男人道。“为什么?没有破例的可能吗?很是说我哪里不好,遭您嫌弃了?”莫子占有些着急,连敬语都冒出来了。“没有,你很好。”若是有哪里不好,也讨不得男人主动开口请人。他的语气放得很轻,仿佛是在有意哄人,又仿佛是单纯在宣发身上的孤寂:“是我会照顾不好你。”莫子占听得别扭,不依不饶道:“我很自立的,不用你来照顾!”男人蹙眉,似乎对于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对拜自己为师这件事如此执着而感到不解。“你就考虑一下嘛”莫子占伸手抓住男人的袖子,摇了一下。一直泼人冷水终归不太好,男人轻叹了一声道:“我在宗门内设有一道阵法,若你能破解,就……”“就让我做你的徒弟!”莫子占眼睛一亮,“什么阵呀?”“镜天。”男人回答。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这并不妨碍莫子占自信满满地点头:“好,我一定会名正言顺地成为仙长你的徒弟,你可不能抵赖,要等我哟。”莫子占伸出自己的小尾指,道:“约好了,别中途就把阵给撤掉,得留着等我。”可是男人明显不大懂他这动作的意思,又或者觉得这种幼稚的约定方式太不符合他仙人的身份,总之并没有伸出手去回应,只点头“嗯”了一声。莫子占对此倒也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三两步向前,把男人的手捞起来,心满意足和人勾上了手指,并一本正经地教育道:“我们凡人和别人约定事情都是要这么做的。”男人平静地瞄了一眼被勾得有些发烫的尾指,应道:“好。”“千日后你真的会来吗?”莫子占惴惴不安地又再确认了一次。“嗯。”男人擡眸望着对方的双眼,少年人压根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那种糅合了悦然、期待与担忧的神思完整地倾泻了出来,并没有因他这一轻声的应答而发生改变。言语终归比不上实际的玩意能来得让人踏实。他想起多年前他拜师时,师尊交予他的石令。他对那位长者并无任何师徒情谊可言,或许正因此,那枚石令一直被他放在芥子中从未取出,或许可以拿来借花献佛。又思及这孩子不懂事地跟着他跑出来这么久,警惕实在有些太弱了。虽说不周城有天地骨庇护,也总得有些傍身的东西,想了想,又拿出了几张早前写下的小通符令一起递了过去。“这是调火令,你只需如此便可催发。”男人搓在符心上,为莫子占演示了一番,引得人又惊呼了好几声。“至于这,是宗内予以新弟子的一道护符,也算是凭证。”莫子占接过,指腹摩挲着石令,尽力用自己的体温去将其捂热,脆生生地开口:“仙长,我还有个问题。”男人:“什么?”“你是不是在脸上加了什么术法?我好像……记不住你的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