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梁王的面皮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在他看来周阗有点不识时务,龚明兴好容易摆脱掉的嫌疑,此刻周阗又想将他拉下水吗?
“胡闹!”余宗北其他的摸不着头脑,在龚明兴的问题上,他还是绝对清醒的,瞥了平梁王冷沉的脸色,余宗北连忙叱道,“郡马爷何等身份,岂是可轻易传上堂的?你二人各执一词,若再拿不出更多的凭据,本官就只好将你们暂时收押,待另外收集更充分的证据后,择时再审!”
骆重道,“大人,何必择时再审?我家爷更不必亲自上堂,只需遣人去问过,小人与周公子谁在说谎不就立见分晓了吗?”
“对对,大人明察,相信大家伙都愿意等案情水落石出,草民更是不甘受冤呐,大人!”周阗一听要被收押,自是急得忙赞同了骆重的提议,他从小到大还从未吃过这等亏呢。
余宗北拿不定主意,再次看向平梁王时,见平梁王沉吟不语,只好转目又问周奉道,“周老爷,您的意思呢?”
自辨认出那图上的字迹是周阗的后,周奉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神思恍惚,此刻听到府尹征询他的意见,猛然惊觉后,惶惶道,“小民但凭府尹大人裁断,绝无异议。”
“好!”余宗北只好硬着头皮明问平梁王道,“属下听闻郡马爷暂时住回王府了,不知可否方便……”
“没问题!”平梁王忽然很快地允诺下,“余大人只管遣人前去王府便是,就说是本王之命,叫郡马爷仔细想清楚当日的情形,老老实实回话,若有半句不实,本王会亲自将他押来公堂!”
余宗北吃了一惊,王爷到底什么意思?老实回话,那郡马爷不就成了主谋吗?罢了,看来他得找个可靠的人跑一趟才行。
眼珠一转,余宗北暂且退堂,在后面对自己的亲信仔细叮嘱了一二,方重新回到堂上,众人耐着性子,等了好一阵,才终于见派去的人带回了龚明兴的答复。
“回禀大人和王爷,郡马爷说他不记得那日周公子向他讨教过什么问题,周公子说的最多的,就是咒骂他爹找回来的这位周小姐,还有说他爹是老糊涂。”
周阗身子一软,忽然明白了龚明兴为什么不肯替他辩解,事实上他确实是诅咒过自己的爹跟竺紫琴,然他和元靖询问的簪子一事涉及到王府隐私,加上王爷命人带话的语句中分明是有威胁之意,龚明兴又不是傻子,焉能不掂量其中轻重?
倒是自己糊涂,情急之下只求能证明清白,虽拒绝当堂抖露个中隐情,希望得到一个私下的证明,可显然龚明兴生怕牵扯出更多的事情,因此干脆断了他周阗的任何念想,可笑的是,他平时自诩脑子还算灵活,做起生意来并不比爹差多少,关键时刻竟没想到平时所恃仗的权势,会毫不犹豫将他推开,甚至不惜落井下石。
平梁王虎视眈眈地盯着周阗,“你还有什么话说?”
还有什么话说?周阗转目四望,碰触到了他老爹充满失望且意味深长的目光,而旁侧的竺紫琴,她是那么的平静,眼眸如平湖秋水,波澜不惊,就好像对这个局面毫无意外,连许多人本可能有的怨恨之意也没有,周阗心念如电,莫非她就是在等着他落入他亲手掘好的坑里?
“求问王爷!”周阗做了最后的挣扎,“郡马爷既不记得在下向他请教,那他可记得在下向他借人手一事吗?”
“郡马爷说了,他见你怨念难息,好意劝了你一阵,便叫骆重送你离府了,至于你同骆重都商量了些什么,他一概不晓!”派去问话的人代龚明兴答道。
周阗在绝望中反而笑了,郡马爷是比骆重还狠,彻底地推了个一干二净,本来问不问刚才那句,他都料到会是类似的答复,却到底要亲耳听过,他大概才会心如死灰吧。
“周阗呐周阗!”平梁王此时忽然换了语重心长的口吻道,“你与世子从小玩作一处,都是在本王膝下眼看着长大的,本王平日也称你一声贤侄,足见本王从未把你当外人,不是吗?在本王的眼里,你谦逊好学,出身富庶可为人并不张扬,处事也还算是周到妥当,所以本王认为你本性并不坏,亦绝非十恶不赦之徒,你会做此等荒谬之举来,想来纯粹就是一时气急难平,头脑发热所致,对不对?”
周阗不语,他若说“对”,就等于是认下了自己的罪,平时别的事尚且罢了,这等关头牢狱之灾,他却是极为清楚,打死也不能认罪,否则他的这辈子就完了。
“王爷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啦?”余宗北在旁帮腔道,“本官也是了解你的秉性的,只要你老老实实承认了,念在你事出有因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