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弟子手里,不是身为大师兄的慕广白,也不是身为掌门的他,而是......沈羲,沈怀慈......
......这么个,才十四岁的少年。
一股莫名的恐惧和妒意涌现。自从那天开始,这个少年的天赋在昭明金光的加持之下越发耀眼夺目,简直盖去了所有云浮天居弟子的光芒,不论是日常练琴读书,还是修行炼心,不论是缉妖狩猎,还是乾元大比,他总能高人一筹,夺去所有人的目光和喝彩。
他身为师父,望见如此天赋异禀、灵慧而有仙根的弟子,原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和骄傲的。可是在听见门内弟子一些风言风语,小声议论下任掌门人选,看见乾元山上,他与第二名的聆剑阁弟子差异悬殊的比分,瞧见广白站在一边,神色落寞的样子,云虚感到了威胁和忌惮。
而最让他寒意彻骨的,是在一次狩猎中,他因旧伤复发不慎被一头千年妖兽打伤,生死一线时,沈怀慈扑了过来,当着他面自如用出了九极灵火这个法术。
在那一战中,妖兽被九极灵火与昭明打得魂飞魄散,而沈怀慈也耗尽灵力晕了过去,等他再度醒来,见到的却是师尊不怒自威的面孔。
他不明所以,心惊胆战地跪在云虚面前,不论云虚如何恐吓、试探、折磨,沈怀慈都只有一个答案,这一招没有人教他,是他自己心急之下突然想到使出来的。直至沈怀慈额头冒汗,面色苍白的再度晕了过去,云虚才确认他的确没有说谎。
一个才刚刚踏入通幽境的弟子,居然就能凭借自己的领悟,像那些开派立宗的仙门大家一样自创招数,千年以来,仙门百家何时出过这种人才?
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没察觉,他望向这个小弟子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恨意。
当年他路过沈家时,无意中看见一个孩子一人躲在院子里玩耍,不远处传来房内父母与刚出生婴儿之间逗趣咿呀的笑声和家仆谄媚的恭贺之语,清冷孤寂与欢声笑语形成鲜明对比,望着那个小小的,一个人拍着球的背影,云虚顿时起了一丝怜悯之意。
可是没想到这个在弟弟出生后就遭到家人漠视、仆人欺辱的孩子,居然成长到如今这般地步,成长到......会对云浮天居产生威胁的地步......
他怎能容忍云浮天居在他手中被动摇!
想到这里,云虚目光狠厉,“同门相残是我派第一大罪,那次在问心台上受九十九道律罚鞭你都死不认罪,后来无虑更是在众目睽睽下将你带走,没能继续行刑,正好,这次我就亲自清理门户!”
沈怀慈持剑相挡,他俩周身范围内狂风骤起,树木成排成排倒下,碎石断木稀里哗啦落下,吓得只顾看戏的两人抱头鼠窜,连忙找地方掩身逃命。云皎皎大喊道:“这是真玩命啊!天爷啊在,再这么打下去这里不得被移成平地!呸呸呸——”
叶乔捂住口鼻懒得理她,忽然身后哗啦一声,一股热意逼近,她头发居然烧了起来,叶乔把火扑灭抬头一看,原来这二人同时用出了九极灵火这招,昏暗的天色下数十道火龙飞来飞去打群架,这场面可真是壮观雄伟,目不暇接。只是这架打得精不精彩另外说,殃及池鱼倒是真,叶乔捂着自己烧焦的头发叫苦不迭,飞身离他们又远了一些。
金光缭绕火光涌动之中,云虚突然发出一声大叫,似乎被击中了。云皎皎和叶乔好奇伸出脑袋,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只见师徒相争中终究还是沈怀慈占得上风,昭明已经横在云虚脖子上。
熊熊烈火中,沈怀慈似乎说了一句话,云虚先是一怔,而后放声大笑起来:“信与不信又如何?!你我师徒之情早就恩断义绝,你这辈子,都是云浮天居的叛徒!叛徒!”云虚神色疯狂,不顾颈侧长剑,一掌打向沈怀慈胸口,沈怀慈也不躲,硬生生受了他这力道强劲的一掌,踉跄退后,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时,云虚身上突然燃起大火,他居然以自身灵力为引点燃了燃火符,要活活烧死自己。沐浴在冲天火光中,云虚的胡子和头发都被一点点烧成灰,可即便烈火灼烧他依旧在火中狂笑,手指着沈怀慈道* :“逆徒!想要亲自打败我,你做梦!只要昭明没能亲自斩下我的头颅,我就没有输!我没输!九极灵火是我的!昭明也是我的!你这个可耻的小贼,你这个可耻的逆徒!即便死了,我的怨魂也会缠着你日日入梦!想要我的掌门之位,做梦!哈哈哈哈哈——”
终于,云虚鬼魅犹如魔音一般的狂笑彻底消失,红艳至极的火光映亮了沈怀慈麻木绝望的面容和缓缓从腮边留下的清泪。随着火中的人影一点点化为灰烬,昭明化为星光消失在掌心,沈怀慈缓缓跪倒在地,低着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