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的话语淹没在突如其来的吻里。白傲月拽着他的衣领咬上喉结,听到压抑的闷哼后得意挑眉:“判官大人既然看过九百世,怎么没算到这世的我会强闯地府?”她指尖勾开他腰间玉带,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现在换我来当你的劫数。”
结界外暴雨倾盆,彼岸花却在雨中开得愈发妖冶。湛凛生翻身将人禁锢在身下,墨发与银丝纠缠着铺满寒玉床。他含着她的耳垂低语:“月宫仙子可知,与判官结契要过三关?”鬼火突然暴涨,映出墙上两道交叠的身影,“第一关,共赴黄泉...”
白傲月突然咬破他的唇,将月魄珠推入他口中。皎洁光华自他们相贴的唇齿间溢出,照亮殿顶星图:“第二关是不是要同登碧落?”她指尖抚过他后背的封魂印,那里正浮现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湛凛生,九百世太短,我要你许我万载长生。”
忘川河的浪潮在子时骤然平息,无数河灯顺流而下。白傲月靠在湛凛生怀里,看着他执笔在生死簿上勾画。当朱砂笔尖悬在她的名
字上方时,突然被莹白手指握住。
“判官笔落则天命定。”她转头望进他深邃的瞳孔,“但我要的,从来不是生死簿上的阳寿。”执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动着两簇魂火,“你看,现在连心跳都是你的温度。”
湛凛生突然挥袖扫开案上卷宗,将人抱上堆满文牒的玉案。墨砚翻倒染黑月白裙裾,他咬着她颈间红痕呢喃:“第三关是...”
殿外忽然传来锁链声响,白傲月笑着捂住他的嘴:“第三关留着明日。”指尖燃起月华凝成面纱,“你的劫数要去会会那位催命的阎君了。”
河水翻涌着银白色的磷光,倒映出判官殿的琉璃瓦顶。湛凛生从朱红廊柱后转出来时,玄色官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忘川水,他手里提着盏莲花灯,暖黄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摇晃。
“非要今日走么?”他开口时,灯芯突然爆出几点火星。
白傲月看着那些火星坠入忘川,化作几尾红鲤游向远方。她何尝听不出这问句里的挽留,可腕间的青铜罗盘正在发烫,阴阳鱼图案中间的指针已经快要指向子时正位。
“你该知道这罗盘每百年才现世一次。”她转动腕甲,露出底下暗藏的机关。指针震颤着擦过刻着“惊蛰”的青铜刻度,那是通往现代的时间锚点,“错过今夜,我恐怕要在黄泉路上游荡千年了。”
湛凛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莲花灯都晃了三晃。白傲月惊觉他的体温竟比忘川水还要冷,判官笔在他腰间发出嗡鸣,笔尖的朱砂不知何时褪成了惨白。
“那就留下。”他声音里带着地府阴兵列阵时的金戈之音,“本君掌生死簿,改个凡人的命数...”
“然后被业火焚尽千年修为?”白傲月猛地抽回手,魂玉撞在罗盘上发出清越的声响。她太清楚这人的脾性,三百年前他能为个冤魂硬闯阎罗殿,如今怕是真敢为她逆天改命。
河面突然刮起腥风,无数冤魂的呜咽声从水底浮上来。白傲月看见湛凛生眼底闪过鎏金符文——那是判官动怒的征兆。她后退半步,绣着金凤的裙裾扫过岸边曼珠沙华,殷红花瓣簌簌落在她缀着东珠的绣鞋上。
“你当我这人间帝王是摆设?”她突然轻笑,指尖凝出缕缕金线。那些丝线在空中交织成十二旒冕的虚影,正是她当年登基时戴的冠冕,“湛凛生,别忘了是谁把三魂七魄散尽的你从奈何桥捞回来的。”
判官笔的嗡鸣戛然而止。
白傲月趁机将魂玉塞进他掌心,玉石触到阴司气息的刹那,裂纹中突然渗出丝丝血线。这是她瞒着他的秘密——魂玉引魂需以心头血为引,七七四十九日不能间断。
“拿好了,再死一次我可不管。”她故意说得轻巧,转身时却踉跄了一下。罗盘指针已经卡在“霜降”与“立冬”之间,青铜表面泛起诡异的蓝光。
身后传来纸张燃烧的焦味。白傲月猛然回头,看见湛凛生手中的生死簿正在燃烧,青紫色的火焰吞没了写着“白傲月”三个字的纸页。
“你疯了!”她扑过去想夺,却被翻涌的业火逼退三步。这种火焰专烧因果,每片灰烬都带着刺耳的尖啸。
湛凛生站在火中,官服上的暗纹化作流动的冥河。他竟在笑,唇角淌下的血珠坠入火焰,绽开朵朵红莲:“现在你我命数相连,天道要罚,也得等我魂飞魄...”
话音未落,整个地府突然剧烈震动。忘川河水倒卷上天,在空中凝成巨大的水镜。白傲月看见镜中映出熟悉的场景——车水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