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话,韩老的声音渐渐低了。?x/i?n.k?s·w+.?c?o·m\
时真帮他掖了掖被角,坐回原位继续翻起了书。
后半夜,窗外风起,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不一会儿,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夹带着泥土味道的凉风从半开的窗户涌进屋里,舒缓了几分夏夜的燥热。
时真有些困了,她转头望向窗外,看着屋外回廊上映着的张牙舞爪的树影,听着舅爷爷沉重的呼吸声,突然想起了十七岁那年的某个夏夜。
她睡不着,下楼去厨房想拿个冰淇淋吃,路过爸爸的书房,见灯还亮着,隐隐还有说话声,但她听不清爸爸在说什么,出于好奇和担心,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透过一条窄小的门缝,她看到爸爸坐在书桌前,一边喝酒一边对着妈妈的照片自言自语,他说:“你是不是又在笑我?连你都觉得我这次挺不过来了……可我要是挺不过来,我们的女儿怎么办?真真还小啊……”
说着,他掩面落下了泪,没有哭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压抑,无助,悔恨……
在过往的许多年里,时真一直觉得爸爸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峨高山,可在那个夏夜,她心中的山倒了。`1.5\1′x_s.w\.,c,o~m?
没过多久,爸爸去世,她第一次直面了死亡,当时,她的恐惧大于了悲伤。
而现在在看着亲人走向必死的结局时,悲伤,恐惧竟都变成了遗憾,像夏夜潮热的雨,在心里勾起一片闷热的潮湿。
发了会儿呆,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宋沉野发了条消息:明天来京城吧,舅爷爷想见你。
发完,她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也没等到宋沉野的回复。
她有些怕,怕他会再次逃避。
时真守了韩老一夜,早上吃过早饭,她才回客房补觉,刚躺下没多久,手机就响了,是宋沉野打来的电话。
时真迷迷糊糊地接通,宋沉野有些着急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在哪儿?”
“舅爷爷家,舅爷爷也在,你今天能来吗?”
宋沉野:“上午有个会要开,得晚上了。”
时真:“好,到时候我让刘秘书去接你。”
宋沉野:“韩老……”
时真:“不太好,清醒的时候不是在安排后事,就是见以前的那些老朋友,反正是能想到什么就交代什么。明天表姑他们要回来,舅爷爷可能要交代遗嘱的事,所以……”
宋沉野:“我明白了,真真,你说,韩老这是不是认可我了?”
时真沉默了一瞬,笑了:“你又不和他过,他认不认可你,有什么重要的。/E`Z!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宋沉野:“时真,你有想过要和我过一辈子吗?”
他突然认真,时真愣了下,匆匆挂断了电话。
一辈子,那么漫长的时光,只爱一个人,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情,她想了就一定可以实现吗?
宋沉野现在认真不过是因为她在钓着他,是他对这段感情还有不甘心,可等真正得到,不甘心被补足,他还会有几分认真?
认真又会不会是演的,就像他们刚在一起时,他明明心里没有那么多欲望,却总在笨拙的扮演欲意难消迎合她,展现自己的狼狈,以示臣服,得到好处。
后来,这场认真扮演狼狈收场,他暴露出的狰狞面目,让她恐惧,愤怒,不堪……
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她时常感到矛盾,以至于这次,她其实并不希望宋沉野参与进该她面对的家庭问题里,可刚才顺着舅爷爷的思路想了想,她又觉得让宋沉野来其实也是件好事,至少能再考察一下他能为她克服胆怯到什么程度。
想着想着,时真的眼皮越来越沉,手机也不知何时掉落在了枕边。
宋沉野来时,天已经黑了。
时真吃过晚饭,正捧着书坐在韩老床边给他读着,刘秘书把宋沉野带进门时,韩老正犯困,闻声强撑着精神看了他一眼,便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时真合上书,也起身放轻脚步离开了卧室。
门被轻轻关上,刘秘书借故离开,宋沉野则跟在时真身后慢慢朝客卧走。
“你吃饭了吗?”时真问。
“还没。”
“出去吃?”时真顿住脚步,回头看他:“巷口有家烧烤不错。”
“好。”
因着清晨下过雨,晚风难得夹带着些许凉意,时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