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京江码头。+r?c,y,x*s~w..~c^o*m_
转眼七天过去,漕运船队顺顺利利地回到了京城的京江码头。
轰隆隆——
凤霄城的天色仿佛洞悉了陆沉胸中郁结的块垒,漕运船队刚在京江码头抛下铁锚,铅云密布的天空便骤然撕开裂缝——豆大的雨点裹胁着雷鸣的尾韵,噼里啪啦砸在青石板路上。
码头挑夫们未及回神,青布短褐便裹着雨水紧贴脊梁,仓皇举臂遮挡时,豆大的雨珠子早顺着斗笠檐串成珠帘。
货郎担头的油纸伞被风掀作断线纸鸢,茶摊竹棚在雨箭中噼啪作响。
泊岸的乌篷船随浊浪翻腾,船头压舱石与缆绳较劲的吱呀声,混着艄公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在蒸腾的水雾里酿成一片混沌。
陆沉身穿一袭幽夜司官袍,撑着油纸伞走下漕船,正在岸边等待的王府侍卫走到近前,对着陆沉抱拳施礼道:“陆大人,秦王殿下已在王府恭候多时,还请陆大人随我走一趟。”
陆沉并没有多言,只是向侍卫微微颔首示意。他单手按住马鞍,矫健的身姿在空中划出利落弧线,转眼已跨上侍卫牵来的枣红骏马。随着缰绳在掌心一抖,打马便往秦王府疾驰而去。
骏马踏着青石砖道疾驰而至,陆沉单手扣住缰绳,足尖轻点鞍镫,矫健的翻身落在秦王府大门前。?a.b\c_w+x·w+..c¢o_m*门前的侍卫刚要行礼,就见陆沉摆手制止:“秦王殿下现在可在府中?”
“回陆大人,秦王殿下并未离府。”
陆沉略一颔首,径直朝秦王府正厅方向走去。青石回廊蜿蜒曲折,待他转过最后一道雕花月洞门,早有侍女提着裙裾碎步相迎。未待对方福身行礼,他屈指轻叩廊柱止住其动作:“劳烦姑娘通禀秦王,就说陆沉候见。”
看着侍女屈膝行了个万福礼后疾行退下。不过半盏茶功夫,那抹身影便又折返而回,垂首敛眉向陆沉再施一礼:“陆大人,秦王殿下让您到书房一叙。”
等到陆沉来到秦王府的书房,秦王云翊明才放下手中折子,微微抬起头看向陆沉,“陆大人好手段,此番为朝廷省下了如此巨大一笔漕运银,想要什么赏赐啊?”
陆沉被出云翊明盯得后颈发凉,听着对方说话时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他攥着衣角的手沁出冷汗,心里直打鼓:你这哪里是问我想要什么赏赐的架势,分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陆沉双手抱拳,深深一揖,举手投足间尽显谦卑之态:“能替王爷分忧解劳已是天大的恩典,岂敢有半分居功自傲的念头。”
“哼!你倒是会说话,居然敢与栖霞峰有所牵扯,你有几个脑袋啊?”
“王爷,此事绝非是我所愿,奈何实在是无良策,这才出此下策,还请王爷勿怪。~看+书′屋^小/说~网/ `无*错¨内,容+”
“事到如今还要故作无辜吗?以本王的墨渊刀和栖霞峰承诺朝廷对此次之事不予追责。陆大人这手借势弄权的手段,当真是炉火纯青啊。”
陆沉在听完这番话,急忙从身后摘下墨渊刀放在了云翊明的书案之上,继而抱拳说道:“王爷,事急从权,若不如此......”
“行了,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此事做得不错,若非如此,继续放任沈家在江南胡作非为,那朝廷便在江南失了人心。”
云翊明目光在陆沉洇湿的衣襟上稍作停留,见他鬓角尚凝着未拭净的雨珠,随即温声说道:“之后我会向朝廷为你请功。先退下吧,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陆沉刚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又落回了原处,急忙深施一礼:“谢王爷。”
转身刚要走出书房,就听后面传来云翊明不可置疑的声音。
“回来!”
“?”
陆沉刚安下的心骤然又悬到了嗓子眼,脖颈生锈似的一寸寸挪动,直到对上身后那道目光。喉结滚了滚,喉间挤出的声音:“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云翊明并没有说话,而是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墨渊刀。
“哦哦哦,我这就把刀送回藏兵阁。”
“不必还了。此次江南之行,你持此刀立功,又酷爱用刀,此刀便赐予你了。”
“是,嗯?”
陆沉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不自觉发颤。他喉结滚动数次才找回声音:“这...这这...”
“这什么这?还不拿着刀赶紧滚。”云翊明不耐烦地朝着陆沉摆了摆手。
“哦哦哦,我这就滚。”
陆沉拿起书案上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