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的六皇子府,而是位于皇城西侧、一处清幽却也远离权力中心的别院——静园。朱漆大门半新不旧,庭院不大,收拾得倒也雅致。管家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名唤陈庆,眼神锐利如鹰隼,一举一动带着军伍的利落,显然是萧珣的心腹。
“殿下吩咐,此处清静,便于辛小姐休养。一应用度,皆按皇子妃规制。”陈庆躬身,语气恭敬,姿态却是不卑不亢,带着审视的意味。
辛久薇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这方小小的天地。清静?怕是监视更方便吧。她心知肚明,这别院既是萧珣给予她“皇子妃”身份的遮羞布,也是拴住她这枚棋子的第一道枷锁。她踏进主屋,屋内陈设齐全,甚至熏着清雅的冷梅香,与萧珣身上那股冷冽的松墨截然不同,却同样让她感到窒息。
安顿未稳,访客已至。
“六弟妹,恭喜啊!这真是天降的缘分!”二皇子萧灼一身素雅的月白锦袍,手持一串莹润的佛珠,笑容温和得如同春风拂面,亲自登门道贺。他身后跟着几名随从,捧着几样看似名贵的贺礼。
辛久薇依礼相迎,低眉垂目:“二殿下折煞民女了。”姿态放得极低,却敏锐地捕捉到萧灼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诶,圣旨已下,便是名正言顺的六弟妹了。”萧灼笑着摆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这间并不算奢华的屋子,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怀,“只是……静园虽好,终究偏僻了些。六弟也是,怎么不将弟妹安置在皇子府?也好让弟妹早日熟悉府中事务。毕竟……”
他话锋一转,笑容依旧温和,话语却如淬了毒的针,“辛家虽远在颍州,但家风清正,教出的女儿定是极好的。只是这京中规矩繁杂,不比颍州自在,弟妹初来乍到,若有不懂之处,尽可来问为兄。”
句句关切,字字诛心。点她出身低微,暗示她不配入主皇子府,更暗示辛家“清正”有待商榷,需要他这位“兄长”来“教导”规矩。
辛久薇袖中的手微微蜷紧,指甲陷入掌心。面上却依旧温顺,甚至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感激:“二殿下关怀,久薇感激不尽。殿下安排在此,自有殿下的考量。久薇出身微寒,不敢妄议,唯谨守本分,不敢有辱门楣。”她将“门楣”二字咬得极轻,却清晰地回应了萧灼对辛家的试探。
萧灼眼底掠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小女子竟能四两拨千斤,既不卑不亢,又滴水不漏。他呵呵一笑,不再多言,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京城的流言便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那位未来的六皇子妃,是靠什么‘救护之功’上位的?啧啧,颈后那痕迹……”
“颍州辛家?听都没听过!八成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迷住了六殿下!”
“就是!六殿下何等人物,竟被这等末流小户之女攀附,真是……”
流言蜚语如同毒蛇的信子,从茶楼酒肆、深宅后院钻出,缠绕向静园。辛葵出去采买一趟,回来时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小姐!外面那些人简直……”
“由他们说去。”辛久薇坐在窗边,正对着一盆开得正盛的墨菊,细细修剪着枝叶,语气平静无波,“狗吠而已,何必在意。记住那些叫得最凶的狗,叫什么名字,主人是谁。”
辛葵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是。永嘉郡主身边的柳依依,平阳侯府那个,还有五公主萧玉芙身边的几个宫女,都在推波助澜。”
辛久薇剪下一截多余的枝桠,丢进旁边的竹篓:“知道了。”
很快,辛久薇便迎来了她作为“准六皇子妃”的第一次公开亮相——皇后在御花园举办的赏菊小宴。宴请的都是宗室女眷和京中顶尖的贵女名媛。
当她穿着符合身份却绝不张扬的秋香色衣裙,在陈庆的护送下踏入御花园时,原本言笑晏晏的热闹场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好奇、审视、鄙夷、嫉妒……如同无形的刀剑。
皇后坐在主位,雍容华贵,目光淡淡扫过辛久薇,只微微颔首,便与旁边的宗室王妃继续交谈,态度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