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抓住了什么!
一种极其不妙、颠覆性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他们的心脏!
“不可能!”
韩童失声叫道,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几乎是本能地、疯狂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望向远方的焉山轮廓!
其他三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屏住呼吸,极尽目力!
就在此刻!
轰——!
仿佛天地间最伟大的画师挥动了巨笔!
一轮磅礴、炽烈、燃烧着无尽光与热的巨大金轮,猛地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跃然而出!
天亮了!
万丈金光如同熔化的金液,瞬间泼洒向大地!
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也照亮了远方那座巍峨的焉山!
在澄澈如洗、毫无遮挡的晨曦中,一切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残酷!
山顶——清晰地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峰峦叠嶂,轮廓分明。
山腰——也依稀可见,含矿的岩石在阳光下闪耀。
然而……山脚!
那本应连接着大地的山脚部分,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抹去!
它消失在了……那微微隆起、向远方延伸的地平线之下!
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焉山的根基,完全被那看似平坦、实则带着微妙弧度的“大地边缘”所遮挡!
“这……这……”
钟离撼张大了嘴巴,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巨大的身躯如同石化般僵立当场,握着巨钟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斐彪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木山青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脸色微微发白,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滋生!
韩童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那引以为傲的机关术常识和空间构想在脑海中激烈碰撞!
但他依旧不甘心,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尖声反驳道:
“这……这只能说明眼前这片地不平!有起伏!挡住了视线!焉山脚下或许有丘陵洼地!”
“这……这证明不了什么!证明不了所有大地都这样!更证明不了大地是圆的!”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色厉内荏。
梁进对他的反驳毫不意外,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掌控一切的笑容:
“无妨,长州山川众多,我们大可一一去验证。”
“你担心大地有起伏,那么……”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
“水面!水面总该是绝对水平的吧?”
“无风不起浪时,水面便是‘平’的象征,这总没错吧?”
韩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是常识,水平如镜。
梁进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么,请问各位,可曾久居海边?可曾站在港口码头,极目远眺归航的船只?”
“当一艘船从海平线尽头驶来时,你是先看到桅杆的顶端?还是先看到整艘船身?”
木山青如遭雷击,娇躯猛地一颤!
她曾久居海边,对梁进描述的景象自然不陌生。
她失声惊呼,清冷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撼光芒!
“是……是桅杆!”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充满了惊涛骇浪般的认知颠覆:
“总是先看到桅杆!一点点升起!然后才能慢慢看到船身!”
“我……我当年也曾百思不得其解!只道是海雾折射或眼力不济……”
“先生!难道……难道这真的……”
她看向梁进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一种近乎信仰崩塌的茫然!
长久以来被奉为圭臬的“天圆地方”,在她心中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韩童的脸色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血色!
变得惨白如纸!
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天灵盖!
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一步,尖细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嘶哑:
“桅杆……先看到桅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作为精研机关、深谙视觉原理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个现象意味着什么!
那绝不是起伏能解释的!
那是……曲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