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微妙的尴尬。
可梁进脸皮很厚,也不在乎尬场。
仿佛刚才他只是随口点评了一下天气。
他嘎嘣一声又嚼碎一颗豆子,仿佛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轻松地说道:
“对了,刚才名字还没说完呢。”
“我姓宋,单名一个江字。”
木山青迅速调整好心态,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
“原来是宋先生!”
“久仰久仰!”
这是江湖上惯用的客套话。
“久仰?”
梁进却突然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带着一丝促狭:
“看木姑娘你这反应,可不像‘久仰’的样子啊?”
木山青被问得一滞,心中暗恼此人怎如此不通世故?
连场面话都要较真?
梁进哈哈一笑:
“我猜……你肯定不是长州本地人吧?”
木山青如实答道:
“先生慧眼。”
“木某确实从外地而来,抵达长州时日尚短。”
梁进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这就对了。”
“我在长州,名气还是挺大的。”
“但凡是在这地界上混过些时日的,听到‘宋江’这两个字,基本都知道我是干什么营生的。”
“看姑娘刚才的反应,明显是……真不知道。”
木山青闻言,心中念头急转。
声名远播?
并且对国策洞若观火……
她眼中刚刚褪去的寒意瞬间又凝聚起来,锐利如刀,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莫非……先生是长州官员?”
她几乎已经认定,此人定是朝廷中精通实务、却可能因某些原因隐于幕后的能吏!
否则,如何解释他对朝廷弊政如此了如指掌?
“官?”
梁进嗤笑一声。
他随手将一粒茴香豆抛入口中,细细嚼碎。
然后,他伸出沾着盐粒和油光的手指,遥遥指向不远处那座在黑暗中沉默矗立的县衙,语气轻松道:
“一会儿,我要去那里抢劫,抢银子。”
他转过头,对着木山青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森然:
“你说,我像是当官的吗?”
抢……县衙?!
木山青瞳孔骤然收缩!
饶是她心志坚毅,此刻也被梁进这轻描淡写却又石破天惊的话搞得大感意外。
所有关于能吏的猜测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认同。
她瞬间明白了!
眼前这人,哪里是什么朝廷命官?
分明是长州这片土地上,敢于对抗朝廷权威的绿林豪雄!
他那身惊世骇俗的治国之才,无处施展,竟被逼得落草为寇!
这……这是何等讽刺?
又是何等……令人心折!
木山青眼中的寒意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炽热、更加明亮的光芒,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决然和激动:
“大乾得先生之才,本乃大乾之幸!”
“然朝廷昏聩,得先生而不用,竟使明珠蒙尘!此非先生之憾,实乃大乾之悲,天下之不幸!”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梁进,语气斩钉截铁:
“先生今夜欲行之事,木某愿助一臂之力!”
梁进看着木山青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激动和热忱,心中微微意外。
这粉丝真的这么激动狂热的吗?
但他脸上笑容不变,摆摆手道:
“木姑娘好意,宋某心领了。”
“但这毕竟是掉脑袋、灭九族的勾当,风险太大。”
“姑娘一看就是金枝玉叶,何必趟这浑水?”
“万一连累了你身后的家族,宋某可就罪过大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将一粒豆子丢进嘴里。
对于这笔银子,梁进本就打算独吞,可没考虑跟人一起分。
他通过本体,再次使用【千里追踪】来查看了一下沈万石的位置。
终于确定那沈万石,此刻正稳稳地待在那座死寂的县衙深处,并未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