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城,西南角的旧楼里。
床上的林婉仪瘦得像个纸片人,睡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明明病得只剩一把骨头,但眉眼间还保留着当年最漂亮的样子。
尤其是和女儿问起许逸的时候,那原本仿佛蒙了层灰尘的眼睛,此刻突然像落进去一把星星,亮了起来。
“依依,你爸爸今天吃得好吗?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人欺负他?”
提到许逸,许依依小脸冰冷,一言不发。
“我今天一整天心神不宁,你也不和我说说他。”
“要不,你明天带我去看看他吧。”
可话刚说完。
许依依怒了:“妈!你能不能关心一下自己?”
“他就是拖累家里的蛀虫!他就该死在外面,烂在精神院里!”
“依依!他是你爸爸!”
林婉仪一时气急,说话的语气也有些责怪:“你以后不许这么说他!”
“要不是他认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拖累我们,我早就进入武者学院治好你的病了!”
许依依也不让步,发泄着自己心里的委屈。
如今,那所大学已经是重点武者学院。
成为武者,实力,地位,权势,任何资源都会向她倾斜,妈妈也早就恢复健康了,而不是现在住在这样的环境里苟延残喘!
这一切,都是因为许逸!
“依依,你爸快过生日了,我在想多攒钱点塞给大夫,接他出来过个生日。”
林婉仪岔开话题,她知道女儿对许逸的怨恨,这一切,只能等时间慢慢修复。
等女儿知道许逸想成为武者时走过的路,就会理解了。
她永远记得,许逸每天躲在房子里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的样子。
就和试药的那些人一样,但不一样的是,许逸面对的是更复杂,更恐怖的丹药,一个不慎,就会死人。
即便是那样,他仍旧会说,我马上就成为武者了,到时候治好你的病,再帮依依找个好学校。
许依依小脸依旧冰冷,或许当时的许逸的确为母亲付出了很多。
但是,结果是什么,这个家因为许逸堕入了更深的地狱!
一瞬间,她怒意涌上心头:“他过不了生日了,今天跳窗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整座旧楼顿时死寂如坟。
乌云遮住月亮,旧楼里最后一丝天光也被吞没,林婉仪从桌下取下塑料相框的全家福,只感觉比平时喝的药还苦涩。
下一刻,她竟对着照片轻笑了一声,那笑容刺得许依依眼眶生疼。
“妈!”
许依依神色微颤,轻唤了一声。
可林婉仪已经抱着照片,轻轻睡去。
“妈,药……我去拿药!”
许依依哭喊着找到了药,可再也送不进林婉仪的嘴里。
她抓着母亲的手不断抽在自己脸上,可疼痛却遮不住那些崩溃,悔恨,自责。
她像是失去所有生气般瘫坐在地上,这一刻,她眼前除了空白,什么颜色都没有。
直到发顶上传来温暖的温度。
“谁?”
许依依满脸泪水,却在回头看清来人的刹那僵成石像。
那个男人如此温柔地安抚着她,最刺眼的是他那双眼——三年来混沌癫狂的眼眸,此刻清澈地映得出星河。
“许……许逸!”
“我原谅你了……”
“我不怪你了,你救救妈妈好吗?”
许依依愣了一下后,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央求着眼前的男人。
悲伤让他忘记了许逸是个精神病,忘记了他跳窗为什么没死,更忘记了那扎在心里的怨恨。
此刻,她只想母亲醒来。
许逸指尖抚摸着女儿的青丝,三万年锤炼的仙帝道心颤了又颤,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每一声都像刮在他神魂上的刀。
尤其是看见妻子蜷缩在床上毫无生机,曾经倾城的容颜已枯槁如纸,枯瘦的手指还攥着已发黄的全家福,那眼角未干的泪滴更是在他心里炸开了一朵血花。
“依依,爸爸在,妈妈没事。”
许逸声音温柔地像在哄孩子睡觉,另一只手并指如剑,‘青莲化生诀’运转,指尖绽放出一朵青芒。
这是他魂穿后学到的第一个术法,虽然现在练气初期无法施展其他更强的神通,但治疗妻子的病已完全足够。
青芒绽放,像是一朵花瓣落在林婉仪眉心处,然后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衰败的脏器重新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