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江氏祠堂的大门被悄悄推开。本文搜：零点看书 0diankanshu.com 免费阅读

衣摆上的金星雪浪轻轻一扬，掠过浅木色的门槛后缓缓落下。

金凌在江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站定，一手托着一碟点心，一手端着一碗酥酪，垂眸弯下腰，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才继续往里走。

金凌绕到江今禾身前，盘膝坐下，上下扫了一眼姑娘跪得笔挺的身姿，视线从她紧闭的双眼掠过，最后定格在她微微张开且挂着哈喇子的唇角。

金凌：“……”呼吸匀称。

金凌倒也没喊她，首接捻了一块糕点送到她嘴边，然后，就见这小嘴一张一凑前，手上半块糕点没了，白嫩的脸颊一鼓一鼓的，鼓着鼓着，那双明亮的眸子就睁开了。

“哥……唔……现债什莫时辰了……”

金凌从善如流地端起酥酪递给她：“未时初。慢点，你要是噎死在列祖列宗面前，讲出去舅舅要被人笑死。”

“咕咚！”江今禾艰难地吞下一嘴糕点，然后大喘了一口气，“呼……谁说一顿两顿饿不死的，差点就长睡不起了。”

金凌：“行了，你平时睡懒觉也不见得吃得比今儿早。对了，我打算今日启程，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去哪？”江今禾一边挖着酥酪往嘴里送，一边随意地问他。

金凌：“云萍城。”

江今禾疑惑：“去那干嘛？”

祠堂安静了一瞬，过后才响起金凌过分平静的声音：“把小叔叔带回金麟台。”

江今禾舀酥酪的动作一顿，随后抬头看他：“然后呢？杀，还是留？”

金凌把岁华横放在腿上，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岁华的剑柄，“昨夜，听舅舅讲完他身处莲花坞被屠之祸的经历后，我在想，我是应该先做好父亲的儿子，还是应该先做好金氏少宗主。”

江今禾放下酥酪碗，问他：“你觉得，在这世上，谁有资格回答你，你应该怎么做？”

金凌怔忪，不语。

江今禾慢条斯理地搅弄着酥酪，不疾不徐地道：

“大师伯赤子之心，为了不牵连阿爹，不牵连江氏，不惜背上背叛师门的污名。但是，他首到引起不夜天之战，首到十六年后的今天，都没将江氏旧人，我的师叔们，他的师弟们，喊他的那一声‘大师兄’听入耳。

阿爹手腕强硬，十六年间，仙门百家重新洗牌多少次？但阿爹偏能带着历经毁室之难的江氏，坐稳西大世家的椅子。这样的阿爹，是不是很难想像，怎么会连他最亲近的大师兄都护不住？

哥，你知道他们的选择。

或许他们做出不同的选择，会得到一个和今日完全不同的结果。

但是，我们就算站在今天，回看他们的昨日，也无法评判他们当时做的选择，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是应该的，还是不应该的。”

金凌垂下眼，视线淡淡地落在岁华繁丽的剑鞘上，而后缓缓将岁华拔出，仰头，定定地看着倒映在剑身上的半张脸，道：“世家，培养出夷陵老祖那样一个人，多不容易。”

这话江今禾就不同意了，“什么意思！出我阿爹这样一个别扭的大傻子也很不容易！”

金凌收剑起身，端走碗碟：“废话那么多，吃完了就继续跪着反省。”

“等一下！”江今禾从蒲团上原地起立，道：“仅凭你我，别说带小叔叔回金麟台，搞不好小叔叔一受刺激，首接拉我们一起赴黄泉了。”

金凌：“你还想叫上谁？舅舅不仅不会帮忙，还会罚我和你跪一起。蓝景仪和蓝思追，夜猎的时候都没什么用，现在就更指望不上他们了。”

江今禾莞尔一笑，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夷陵老祖，魏无羡。”

金凌掏掏耳朵：“？”

·

莲花坞密室，江今禾推开冰棺，揭开棺中人的面具，露出一张苍白俊丽的面孔。

“这这这！这谁啊！”金凌惊恐。

江今禾挑眉：“如你所见。”

金凌：“不是……让我捋捋！”

当初在清河客栈，他确实以为舅舅身边这位戴麒麟面具的是魏无羡。

但是后来在金麟台，莫玄羽暴露身份，其实他才是魏无羡。

因为当时清河客栈，他们两人都在场，他自然便认为，当时今禾和他说的“魏无羡”是莫玄羽，是他自己对错号了。

结果现在告诉他，其实没对错号？

因为魏无羡他有俩号？

金凌嘴角抽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