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寒眼神一转,接着说道:
“而且呀,梅姨娘当天确实也没啥事。叫起疼来声音洪亮,生怕父亲听不见,不去她院子里似的。
可父亲还没来得及去安慰梅姨娘就被锦衣卫带走,这不没两天嘛,怎么梅姨娘就开始溃烂流脓了呢?就算是伤筋动骨也不应该呀。
我倒是听说遭了报应才会头生疮,脚流脓。所以呀,我就寻思着,莫不是梅姨娘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得到报应了呢?”
老夫人和秦晚烟眼底闪过一抹暗色,不约而同想起了虞秋屏。
可又听到崔轻寒接下来说:
“但到底是做了对不起父亲,还是对不起崔府的事儿,我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心头暗暗松口气。
轻寒一口气说完,坦然地看向上座的崔老夫人和秦晚烟。
这两个自私到骨子里的人,只要是对他们有丁点不利的事,绝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老夫人和秦晚烟果然一时无语,怀疑的目光从跪在地上的崔知瑶身上滑过,也不让她起身。
崔知瑶听得面如土色,几次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实在不知如何反驳。
姨娘的病确实来得突然蹊跷,今天崔轻寒和染柳早早就出了门,府中也没她亲信,没有下手的机会。
梅姨娘身上的伤本来也没多严重,眼见着要好了,谁料想今早开始流脓了呢?
“轻寒小姐说得有道理,妾身在戏园子里可听得多了这种报应。”
娇酥的话音响起,王姨娘轻扭着腰肢婷婷袅袅地进了正堂。
听说轻寒被带到老夫人跟前问罪,正准备前来认罚,刚走近便听到轻寒这通辩白,心头大赞。对轻寒的信心又增加几分。
穿着鹅黄色缎面薄袄的王姨娘,脂粉薄施,随着莲步轻移,发间的玉兰金蝶步摇轻轻晃悠。举手投足无一不带着小妇人娇媚柔美的风情。
她朝老夫人和夫人恭恭敬敬行了礼,才清亮婉转地开口:
“照说有老夫人、夫人在,府里的事轮不到一个贱妾开口。况且妾身与梅姨娘素来也无争执,与轻寒小姐也没有往来,所以既没有落井下石的必要,也没有帮偏的可能。”
一来,姿态就放得很低,抹去了秦晚烟心头的那点不快也满足了老夫人的权威自傲。
说话前,再先表明与双方都无利害关系,是站在公道的立场上发言。
王姨娘还未开口说正题,便让人对她话的可信度有了认可。
轻寒对王姨娘更高看了几分,江湖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圆滑心术,不可小觑。
王姨娘清了清嗓子,“可妾身也是为老爷担心,才来现这个丑。妾身是戏班子出来的,身份卑微,别的本领没有,江湖上南来北往的故事却是见得多也听得多。”
王姨娘福了福身,看向上首,秦晚烟示意她继续,她才又开口道:
“妾身就知道在洛川有户人家的主母,个个赞她贤惠。可有天突然身上就开始长水泡,水泡破了就开始流黄色脓水。
最后周身烂得不像话,爬满苍蝇蛆虫,不知请了多少大夫来,都说不出病因,吃掉了半个家产的药也不见好。
当家的实在没办法,才请了道士来做了场法事。那道士悄悄对主人说,这家主母背着她家老爷和外面来的货郎好上了,遭了报应,已无力回天。
那家老爷自然不信,轰走道士。仍然银子如流水般的花出去为夫人看病,最后还是没有救回来。
那家夫人弥留之际,觉得实在对不起自家老爷,又命不久矣,方才对老爷说了实话,她的确是因为后宅寂寞,与上门来卖头花的货郎勾搭上,欢好过几次。
说完,夫人倒是撒手走了,那家老爷耗尽了家财,好好一个家眼见着败了下去。没多久,老爷也去了。
事情来得蹊跷,道士当日说的话哪里又背得过所有人,自然在府里传开了去。
最后那家的少爷小姐们东拼西凑了些银子,才为老爷办了丧事。
我也是跟着戏班子到那家府上唱白戏,才听下人们讲了这些事。
谁不唏嘘感叹,大户之家,就毁于报应。只可惜了这家仁善的老爷和少爷小姐们。”
王姨娘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老夫人和秦晚烟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两人眉头紧锁,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王姨娘抽出帕子,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火上浇油:
“照说梅姨娘挨了几记耳光,多不过红肿疼痛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