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风云变化,数百载匆匆,埋了多少无涯过客。
马邑城头,极目望远,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行道旁,老树下,马头琴扬,一曲长歌诉别离,男儿离乡去何方? 曾记否,秦皇筑塞驱匈奴,汉武设谋荡胡寇。 今朝登临,复追往昔,却不见汉家故人,满目胡衣,腥膻遍野。 “主公,此情此景,当作诗一首,以缅怀古人。” 羊侃、高昂、于谨都是世家出身,文化素养还是有的,侯景却是不一样,自小长在怀朔,不修文,只学武艺兵法。 连日来,侯景跟在李爽身边,与于谨等人相处,很不自在。 李爽看了一眼侯景,被他这么一说,随作诗一首。 “一斤二斤三四斤,五六七八九十斤。千斤万斤无数斤,收进口袋都不见。” “好,好,好!”城墙上,侯景鼓着掌,“主公这一句‘收进口袋都不见’极有气势,极有气势啊!” 宇宙大将军尽管文化低,但是觉悟高。 不管听没有听懂,但是鼓掌从不落人后。 “主公啊,这恒州一州皆穷,所富者唯有平城一地。我们何时将平城之中的千金万金都收入口袋之中?” “住口!” 李爽面色严肃。 “如今贼寇猖獗,我等身为朝廷之臣,理应匡君辅国,安魏兴元,如何能只想着口袋里的那点东西?” 侯景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又想了想,元深这个家伙不过是个刘阿斗,迟早守不住平城。与其便宜了破六韩拔陵和郁久闾阿那瓌,不如我们先收进口袋里。放在主公的口袋里,总比便宜了那些叛贼蠕蠕要好。” “这也正是我忧虑的地方。元深身边,尽是虫豸,我们和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守护好大魏江山呢?” 侯景眼睛一亮,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那就还像过去一样,三步走?” 李爽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这里不是并州深山,我们也不再是义军了,得换换路数了。” “主公的意思是?” “首先,破六韩拔陵和郁久闾阿那瓌都想要平城,但又各自防范着对方,怕自己与魏军决战后,便宜了对方。所以,他们最好的方法是先扶持恒州境内的叛军,让他和官军耗。据我所知,北列步若已经和柔然还有六镇的使者接触上了。” 侯景鄙夷道: “就那个废物?” “没错,他确实是个废物,但我们要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废。我手中正好有一批军资,你去与他联络,暗中卖给他。” “那第二步呢?” “北列步若得此军备,实力大增。我再让厍狄干等人率军后退,退守马邑,将平城暴露给他。北列步若先败后胜,凭白得到那么多的土地,兵临平城,威望大涨。元深已失人心,见贼寇势大,必定不敢出城,只敢闭门自守。” “主公,这是何意?” “六镇与柔然的财力拮据,可为了扶持北列步若,必然加大支援力度。此乃耗敌之计!” 侯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明悟。 “那第三步呢?” “等到双方疲敝,恒州可用之兵,唯有马邑,倒时自然身价倍增。” “好,好,好!” 城墙之侧,忽然传来了一阵掌声。 一个衣衫朴素的须发洁白的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不远处,此时正一脸和蔼的看着李爽两人。 “这老头怎么会在这?” 侯景也是一脸迷茫。 “我也不知道,明明让人看住了,他是怎么上来的?” 这老头缓缓走进,脸上带着笑容,质问道: “只是马邑守这三步走,换个说法,是不是就叫养寇自重呢?” 侯景一听,很是不满。 “老头,你谁啊?” “老夫为侍中、使持节、北讨大都督、都督恒、朔两州诸军事、征北将军李崇!” 李爽与侯景互相看了一眼,侯景默默的将手按在了刀柄上,却被李爽拦住了。 李崇看在眼里,却是一点也不惧,依旧是笑呵呵的。 “当年并州一战,你这小子趁我不备,夺了我三千多副甲胄,老夫深以为恨。如今相见,却不想是这幅情形,如何?” 李崇看着李爽,这个要远比自己年轻的马邑守,面上尽是得意之情。 城墙之下,侯景的人马都被李崇的亲卫控制住了。 不远处的敌楼之上,神射手已然就位。 李崇已经下达了命令, 城墙之上两人若是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