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秀容,太平村。
贾思勰十分郁闷。 刚来的那几日,贾思勰还被太平村村民的热情好客所感动,同时也担心自己留宿的行为会不会给人造成困扰。 毕竟这个年头,地主家也没有多少余粮啊! 可很快,他发现了自己纯属想多了。 这个村子里牛羊成群,仓库之中堆满了大量的粮食,最关键的是,这里的村民还真如李爽那个家臣所说的一样,不种田。 村民整日里便是拿着刀枪剑戟,修炼武艺与骑术。 贾思勰明白了,他哪里是进了村了,分明是稀里糊涂进了贼窝了! 事已至此,一切都晚了,此刻他想要离开,却怕走不了。 侯景端着一碗粟米和一叠羊肉,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先生,起来了?” 看着彪悍的侯景,贾思勰忐忑的问着: “我在这里已经耽搁许久了,不知道何时可以离开啊?” “先生随时都可以走啊!” 侯景的话让贾思勰疑窦丛生,不禁反问了一声: “真的?” “那是自然,我家主公也没有拘着先生。” “那贾某就告辞了!” 贾思勰抄起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行囊,三步并两步就想要走出去,却见侯景抽出了一把刀。 “你要做什么?” “我奉主公之命,招待先生,先生决意离去,我自是不好阻拦。可我也有负主公之托,只能以死谢罪!” 说着,就要抄起刀抹脖子。 贾思勰还是比较厚道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赶忙阻止。 “别别,我不走了还不行么?” 刚才还是一副决绝面孔的侯景露出了笑容,将饭菜端了过来。 “那先生早点用膳,主公吩咐了,先生闲暇时可以教村中之人农务。” 贾思勰听了这话,一脸苦涩。 “不是我不教,实在是……” 贾思勰家学渊远,又当了多年的农务官,精通农艺、园艺、造林、蚕桑、畜牧、兽医、配种、酿造、烹饪、储备,以及治荒等技术。 他是个好老师,奈何太平村的村民不是好学生啊! “岂有此理,我跟先生一起去,看谁敢不给先生面子。” 有侯景跟在贾思勰的身后,太平村的村民都给了面子,老老实实聚集在了贾思勰老师的教案之下,还有很多是垂髫。 进入太平村以来,贾思勰第一次见这么多学生,心里很是高兴。 “乡亲们,你们都想要学什么?” “先生能教我们学什么?” 听着底下稚嫩的孩童问问题,贾思勰回答道: “我教你们引水开荒,厚植田力,自此不用为生计所苦,流浪四方,如何?” 这时,稚嫩的孩童问道: “那十年内我能买得起甲胄马匹?” “不能!” “不学不学!” “那我教你们种桑养蚕,酿酒畜牧,如何?” “那十年内我能买得起甲胄马匹?” “不能!” “不学不学!” 贾思勰面色一变,暗道这村里的小孩怎么老想要买甲胄马匹? “那我教你们识字作词,分识珍奇,增广见闻,如何?” “那十年内我能买得起甲胄马匹?” “不能!” “不学不学!” …… 这个时候,侯景怒了。 “你们这些小子,这也不学,那也不学,究竟想要学什么?” “我们想学骑马弯弓,行军作战,上阵杀敌!” 看着这些垂髫幼童,贾思勰恍惚之间,有些错愕。 自永嘉之乱开始后,汉家数百年来,武德不在,被胡人欺凌,没有想到今日,他在这群稚子身上感受到了满满的武德。 贾思勰脸色温和了许多。 “你们想要上阵杀敌,是为何?” “抢钱抢娘们!” 稚嫩的话语齐刷刷的喊了出来,贾思勰脸都白了,一旁的侯景咳嗽了一声,赶紧打着圆场。 “这都是谁教你们的?” “不是侯叔叔和我爹喝酒的时候说的么?” 侯景打了这个蹦出来的小孩一个脑瓜崩,又尴尬的看了一眼贾思勰。 “胡说,你这小子,竟敢污蔑我!我侯景一身正气,平生所学,只为保家卫国,捍卫黎明百姓,岂有其他!” 那被打了的小孩也是个夯种,捂着头,噘着嘴,很是不服气。 “我没胡说,你还说有机会要抢洛阳、抢建康的,你连萧衍的老婆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