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染沙(五)
陈衿和阮倾竹出浔州很顺利,淇城沿途有不少赶往璟国的百姓,李未晏开了花尽城,百姓都愿意到璟国讨生活。
哪怕是如今夜夜笙歌的闻台好似也比不上物博丰厚的璟国,陈衿不知道璟国的现状,打记事起,璟国先皇便定了国策,按阶级缴税。
她记得李未晏是七岁入的皇宫,那年司徒清说李未晏生如青鸾,以至后来李未晏称帝,被称作青鸾帝。
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像是走马灯闪过脑海。李未晏比她大,在她离开璟国时,李未晏也才十一岁,不过因为望茗在身侧,她每年都会回璟国。
直到后来望茗接手了莳花阁,不再如曾经那般空闲,故而她回璟国的时间少了。
李疏玉待李未晏和望茗都不错,这是在她眼里看到的,不过往细了说,从望茗死后,她也明白,李未晏在李疏玉眼里,和望茗是一样的。
陈衿生在宫阙,玉食锦衣,即使到了大源朝也不曾有人亏待,她拜在司徒清名下,没有明面瞧着的尊位,但璟国高位的皇帝拿她做挚友。
“我总在想师傅的一句话,他说人终其一生可善可恶,而所作所为来判定善恶,不问源头,只瞧欲望。”陈衿手中的折扇搭在膝上,“皇城险恶,那宫廷内死了太多人。”
阮倾竹近来发现陈衿一直像是怀了心事,陈衿也没主动提,她大概能探知几分,陈衿并不想和李未晏在战场上见。
阮倾竹问:“殿下觉得,五族的长老可有错?”
“谈不上对错,他们为己为利,不也教了众多文人学子,他们手底下的学生有的入了宫为官,有的考了功名为民。”人都在功过中走完一生,当魂归泥土之时,留给尘世的不过是纸上一墨。
但有的人连墨笔诗书留不下,年迈之馀,回首往生,记不清从何而来,又做过何事,煮酒言茶满是荒诞,遗憾满终身再无前路漫漫。
像阮倾竹最初问她为何作画,陈衿不经意的回答,像是也在点悟她。李疏玉的任何决定并不代表她,从望茗死她应该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长老也是看取舍,从而决定走哪条路。”阮倾竹手碰上她的臂弯,“走吧,我们回去,见李未晏。”
陈衿将折扇放到边上,马车还在前行,山林静中又闹得慌,陈衿在想着找李疏玉的目的是为了问孟素商的下落。
李未晏开了各地城门放她回璟国,她如果一走,李未晏的确会攻城,此刻也许才是最危险的。
李未晏不想在此刻分心,也没有主动见她,璟国的城门开,也是给她和阮倾竹留下最后的生路。
“调头,去淇城!”陈衿掀开车帘吩咐,她像是在这一瞬间,青山绿水中豁然想明白了。
黄沙卷天,混沌染雾。浔州从不会出现的血腥场面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高马矗立在城楼之下,前排攻城黑旗乱舞。
长梯刚搭上城楼,便被弓箭射下,璟国的大祭司站在军队后方,箭矢如雨叫人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李未晏面上沾了鲜血,宫珂润带着兵护着她,这次攻不下城楼是不会撤退的,延城所留的士兵比不上璟国。
不过要耗费些时间才能将城门打下,铁骑奔驰在前端,李未晏稳住身下的马,拉着缰绳快刀挡住飞来的弓箭。
宫珂润在马蹄嘶吼中转头急道:“陛下,这狗贼不开城门迎战。”
“那便耗着,撞城门。”李未晏剑一挥,飞到面前的双箭被拦腰斩断。
天空好似乌云压顶,蔚蓝只能从缝隙空窥探人间,席卷而来的沙土搅动战马蹄下的太平路。
延城内的王府中,孟素商用簪子撬锁好几日,她今日一早便听到了李未晏攻城的消息。
孟素商拢着袖口,手腕也不敢太过用力,一边慌张朝着门口看去,刚刚支走了女侍卫,现在她才能有时间继续撬锁。
屋内的紫烟缭绕,显示了诡异的氛围,铁锁相撞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忽而间,大门猛地开了。
孟素商猝然一惊收回手,她慌张的神色还是被注意到了,荼施扫了一眼疾步到她身侧,眼如寒冰不带一丝温度。
“白费什么力气?”荼施拉住她的手腕,手上的细钗掉了,砸在铁链上弹开,滚落进了小桌下。
孟素商下意识将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放开!”她试着收回手。
“怎么?不装了?前几日不还装柔弱?”荼施一边问一边解开了孟素商身上的铁链,孟素商腕上全是淤青。
被荼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