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白发(五)
“人找到了吗?”李未晏刚到了花尽城,她不信孟素商就这么走了,一定是李疏玉做了什么,但李疏玉不肯说她也不能把刀架在人脖子上,闽瑶姑姑被打的半死还是没说一个字。
江渔道:“问过了城门的侍卫,都没见过皇后,想来走的是小路绕进了浔州。”
李未晏从城楼上下来,花尽城撤走了军队后,又收了不少浔州的难民,祭司都着黑袍遮盖半张脸路过。
“继续找。”李未晏盖不住脸上的急切,她脱不开身,她没办法像陈衿一样抛开事儿全身心贴在一女子身上,她有这满城的子民要管,有数万将士的性命要背着。
尽管日薄西山,她也得撑。就像那年朔风凌冽的祭祀台,脖子下淌着的血槽令人作呕,她把着两侧没有吭一声。
明明已见黄泉灯,偏偏有人将她拉了回来,是陈衿将一身华衣盖在了她的身上,不嫌她满身污秽。
她这双手弑父杀亲,但从没想过动陈衿一分一毫,李未晏知道自己是李疏玉养给陈衿的刀,望茗和她没有区别。
是她登上高位一己之力让即将倾塌的璟国死灰覆燃,而这些是司徒清教的,她是死人堆中爬出的帝王,是一汪纯澈将她驯化成的人不人鬼不鬼。
当她在丹山见到孟素商的时候,孟素商倒在残尸中双眸柔和却带着满身戾气,恍惚间竟像那年断头台下的她。
李未晏回过神:“派人送去颍南的信如何了?”
“应该快到了。”如今两边战事紧,往颍南的路不好走,比往常要慢许多。
眼前晃过一排拿长矛的将士,貌似在拉李未晏理智,她看着城下运粮路过的百姓,半晌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说话。
江渔观察着她的神色,不乏会担心,宽慰说:“陛下,娘娘如果是自己要走,陛下何苦去追,只要不落在陈亦夭手里就行。”
“朕得问问她是什么意思。”李未晏像是没听进去江渔的话,另一面也会担心孟素商落到陈亦夭那儿。但凡孟素商亲口说不想做这个皇后了,她也绝不会拦着。
李未晏看向前端,吩咐道:“备马,该去淇城了,休整的差不多了,仗也该打了。”她影子越拉越长,直至消失在城楼转角处,江渔沈思半刻。
李未晏自己也分不清这种情愫,不像她对陈衿,她忘了是在冷宫听孟素商那番话有了感触,还是在丹山救下后,一路的颠簸便在她心里埋了种子。
若是能分得清,她便不会在此刻失了神,凭借她演得再好也瞒不过江渔,冷成极点的眸子染色都是在不知不觉间。
是她将人带了回来,让孟素商背上了这些糟糕的事儿,从前李未晏不知道,她也会因为一人而内心波涛汹涌。
陈衿和阮倾竹赶往闻台一路顺利得很,闻台的互市如今成了往销货的唯一路子,闻台是关家的地盘儿,但老元帅一死,关山雪又卖了手里的铺子,一家子老小都去了赤临。
这闻台也逐渐淡出了关家的名字,不过关家几代都在闻台住,大家提着朝里的大将军都是开口关山雪的名字。
闻台分四洲,阮倾竹从前除了颍南也没出过远门,对於闻台都是书上瞧的,陈衿从前做画师也不常在宫里,天下四游采景。
对於闻台并不陌生,历经了一场饥荒后,闻台一时间缓不过来,而囤粮并非长久之计,阮倾竹那时便想到了。
陈衿的私兵都在闻台葵州,葵州兵将薄弱,而阮倾竹也知道,阮临熙在收到消息后,不日便会赶来葵州询问她。
她也想好了措辞,闻台葵州拿下后,大军往前到了庆州,现在还未传来消息,陈亦夭即使知道,现在也不敢随意调兵前去控制。
赤临的禁军和幽影暗卫迟非晚更只敢守着皇城,若是连赤临都丢了那便真的没了。
天下大乱时,群雄便四起,不少草寇莽匪下山占城,都靠着陈衿手上的私兵摆平,这点上,闻台的百姓便更与之信任。
百姓不管谁做皇帝,能为自己带来好处的便是好皇帝。
从互市出来后,陈衿见着外街边上多了不少船坊,达官显贵上船皆由仆人背上去,船菜也配了小侍喂到贵人口中。
“饥荒刚过,贵胄的奢靡倒是一点不减。”陈衿透过船舱的窗户往里瞥了一眼,在偃湖上有不少此类的船菜,类比为曾经的十里画舫。
阮倾竹淡笑道:“这般也好,贵胄们吃喝玩乐的法子多了,自然便须得百姓做事儿。否则闻台这么多灾民该如何安置,总不能等着朝廷供给粮食